从前他出师大捷,便立即传书通知祖母,自己赶回营中或行辕,与裴花朝团聚分享。而今他回首凝眸处再无裴花朝身影,战果再甜美,总是少了一道重要滋味,锦绣河山依稀泛出一抹荒凉。
而祖母那头……东阳擎海揉了揉眉心,等他班师回都城,与祖母重聚不到数日,八成又要听她提起子嗣一茬儿。
他向卢隆道退婚时,臣工劝谏阻拦,唯独祖母不置一词。老人家懂他,失去裴花朝,他伤透了心,也吃了砰砣铁了心,不会再容任何人事横亘于两人之间。
过了半年,祖母说道:“待裴娘子回转,你便立她为妃吧。祖母明白了,你同她拆不开。”
东阳擎海应是,心知肚明祖母和其他人一般,皆当裴花朝已不在人世,不过怕他难过,不好明说。这时谈及此事,怕是为旁的事作铺垫。
果然,祖母道:“子嗣一事却等不得,你是一国之君,膝下无子对国内人心……”
他柔声打岔,“祖母放心,等花儿回来,我们便生儿育女。”
“海子,裴娘子不知何时回来,你先宠幸其他女子,若担心裴娘子吃心,便不纳妾,只收用。将来谁有了孩子,记在裴娘子名下……”
他摇头,表示没得商量。“我反正看不上旁的女人,犯不着再拖人下水。再说了,花儿恼我抛下她另娶,我若另外纳人,她更不肯回来。”
他素来不愿让祖母失望,可事关裴花朝,必须孤行到底。祖母一轮劝说,把嘴说干了,他总之不松口。
老人家大抵有些动气,道:“海子,若裴娘子不在了呢?”
他双眸一凛,压下防备不悦神情。
“花儿还在,她若死了,我必然能感应。”
祖母满脸无奈,“……海子,若裴娘子不肯回来呢?”
“她会回来。我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全心全意等待她,不拘她在哪儿,看在眼里,总有一天会气消。”
“海子啊……”祖母叹息。
他正色道:“祖母,花儿这辈子不会找别的男人,我也不找别的女人。”
祖母大抵情知难劝,不再多说,往后明里暗里提议几次,照例碰他软钉子,碍于大局又不能不劝,祖孙都为难。
思及老人家忧心模样,东阳擎海一时无眠,便起身剔亮烛火,坐回案前随意翻看文书奏章。
其中一封章表由本地松涛县县令呈上,满纸歌功颂德,遣词用字文诌诌,把东阳擎海看得一知半解心生烦腻,正要抛下,眼角扫过“棋艺”两字。他再看了看,县令知他雅好奕棋,又将在松涛县驻扎一阵,县城明日举办棋艺竞技,可将胜者送来营中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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