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一步步走稳,不仅要坐稳江山,还要中兴大齐。也教他们知道,女帝临朝到底应该是什么光景。”
说这话时,刘诩目光微寒,坚定无比。晚风撩起她的长衣,发丝在风中缠绕。明明是大齐女帝,却是一身萧索,高处俱寒的冷肃。
蓝墨亭长长叹出口气。忽然想到,陛下心思这样深沉,想得这么远,不知云扬知道不?他头疼地抚掌,不禁感叹,幸亏,幸亏。幸亏户侯只是骄纵了些,拳拳之心还在,还不至于要分裂大齐。否则今日这场杀戳,早一年前,便已经上演。
忆及那千钧一发之际,一身淡紫色的户锦长跪在地,坚定地握着父亲的手腕,沉声苦谏,“父亲,您要拿得稳。”
看来户锦早看透了当时局势,既然没有反意,便不须做谋反的准备。既然没做足准备,仓促起事,寻死无异。户海是南军主帅,亦是大齐的将军。若不想做分裂国家的奸臣,便还有什么忍不下的呢?
“当日的户锦,还知道委屈求全,做了中宫……”蓝墨亭长叹出口气。
户锦哪听不明白蓝墨亭话里的意思,暖暖笑笑,诚恳解释,“真不是做了中宫,才不能忍的。实是因为知道背后有大人。”
蓝墨亭拿他没办法,大力拍了拍户锦的肩。户锦不备,疼得哎哟了一声。
蓝墨亭赶紧松了手。
两人相视,而笑。
“今日这一役,你心里把得定?”蓝墨亭靠近些,仔细看他神情。
户锦缓缓点头。
蓝墨亭瞧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昔日的户锦要护着父亲,保着南军,而今,要护的,还有陛下啊。
太后寝宫里,发生的事,蓝墨亭是不知道。但他却理解了户锦的决定。今日的秘辛,也会随叛军的灭亡,而灰飞烟灭。户锦,仍是刘诩的中宫。而刘诩,扫清了前路的所有障碍,朝着中兴之帝,再进一步,已经成为了可能。
“大人,首级共计五百三十六。”有铁卫在外面禀。
蓝墨亭点点头,冲户锦解释道,“还有外围的,这一路杀过来。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户锦点点头。外围的人死得有点冤,但这等惊天秘闻,刘诩也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根本已经下了死令。
“还有……”蓝墨亭沉吟了下,“户侯府的近卫,似得了讯号,也冲进来。”
户锦眉角一跳。
“不过阻在宫门左近了。”蓝墨亭补充。
户锦吁出口气,起身郑重道,“谢大人。”
无旨,带兵刃,闯入后宫,纵使是为救人,也罪犯大逆。蓝墨亭把人阻在宫外,想是费了不少劲。
“倒是总给大人添乱。”户锦歉疚。
“哎,你们府上的兵力,不是小数目。户侯年事已高,久不理事,你该出面整饬,否则早晚会被拖累。”蓝墨亭斜目看他。
户锦点头,“是我之前想窄了。”以为自剪了羽翼,陛下当放得下心了。却不知,能把各方势力理顺,纳为已用,才是上乘。
“还不晚。”蓝墨亭笑道。又补充,“这回来了个大阅兵啊。才知大人府兵不下数千人,实是多了些。”
“南军换防过来了。这些府兵,可以编入军中。”户锦平静地说。
蓝墨亭点头。这中宫,又与陛下想到一处了。且不用陛下开口,他便自己处置了。
“府兵妄动的事,必瞒不住人。”户锦道,“待陛下回宫,我自请罪。”
“应该。”蓝墨亭看眼户锦一身的纱布,还有血渗出来,一语双关。
户锦坚持了一下,还是垂下头,微红了耳垂。
蓝墨亭抖抖长袍起身。眼前这人,终于有了中宫的自觉。待陛下回来,自行教导吧。
御书房。
慎言接到了确切消息。
“铁卫统领都天明,在驰援途中,与敌军遭遇。”
“情形如何?”慎言脸色凝重,急问。
“全歼敌军。具体军报在路上,马上传来。”那隐营的探子言简意赅,“属下看到……都统领受伤了。”
慎言瞳孔微缩。
不多时,军报驰来。慎言颤着手打开。
红姑进来报,“大人,内后宫危局已解,蓝大人护着中宫大人回到了外后宫。”
“外后宫众人都很惊惧,中宫大人还带着伤呢……”
慎言沉吟了下,“清凉居先解禁,令尚侍君暂时主持后宫。”说着,他递出块金牌。
这金牌发出去了几块了。红姑瞅了眼,“叛军里流传着个说法,事成,要立尚侍君为中宫,监国听政呢。”
慎言淡淡笑笑,“我们何时要听叛军的挑唆了?”
红姑这才展颜笑了,接过金牌,“得令。”跑走了。
慎言失笑。这红姑确是与尚老爷子处出情谊来了。又垂目沉吟,红姑果然太过感情用事,这次事毕,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转目,军报上的字又映入眼帘。都天明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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