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纡尊降贵一般矮下身,用纤细的手指挑起少年脏兮兮的下巴。
少年因为刚才的动静清醒了过来,眼皮颤抖了数下,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让人留恋不止的眼睛,用“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2]”形容也不为过。
少年此时眼神迷茫,映出穿着花哨、脸上涂得死白的男子,声音沙哑道:“你是谁?”
越飞语的手指抚上少年的眼眸,赞叹道:“你的眼睛倒生得漂亮。”随后又叹惋着解释道,“我是这风月馆的馆主呀。要不是不敢得罪那些大人们,我还真不想就这么仓促的让你开|苞呢。”
听到风月馆和开|苞两个词,少年神情一震。
许是正如男人所说他喜欢少年的眼睛,起先一脸嫌恶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一些,他动作轻柔地用手帕抹掉了少年脸上的泥血,娇笑道:“嘻嘻,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好事,收了钱还能赚钱。我也不问你是怎么得罪那些修真人士的,如果就此乖乖待在这里,我自不会亏待你。”
少年眼帘低垂,似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神情黯然道:“那我可有机会出去?”
“除非你年老色衰,或者带你来的大人们同意放你走。”越飞语收起脸上的怜惜,站起身,对身边人吩咐道,“带他走,将他洗干净,给他换上准备衣服。”
少年没有让来人扶他起来,兀自趔趄地站起身:“我跟你们走。”
正要离开的越飞语听到少年的话,停下脚步转身,眼里带着欣赏,他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留下一句话便先走了:“我看你也乖巧,如果你乖乖听话,今晚一过,我自会善待你。”
少年走在两个强壮男人的中间,他低着头,遮去浮现于脸上的一片暗色。
******
“什么?!人没了??”越飞语正坐在房间里喝茶,此时听闻本被带入房中等着客人的少年突然消失,惊慌之下茶杯从他手中落下,咕噜噜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停下。
如果是别人失踪他倒也不会这么恐惧,但这个少年却是修道之人送来的,还说少年并无修为,要逃走是不可能的,之后也还会来查验,但现在——如果被发现人逃走了,修真者一怒之下,这风月馆荡然无存事小,他越飞语没命才是他最惧怕的!
“给我找!派所有人去找!他受了伤,绝不可能逃远!”越飞语咬牙切齿道,再没了先前的从容优雅。
幽深黑夜里,一道身影急急奔跑在林间,其间跌了数个跟头,一听到身后有动静,瞬间又爬起来踉跄地跑起来。
要不是他藏着一张穿空符,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可惜他这张穿空符没有真力加持,只能让他从房内消失到大街上,之后便只能焦急奔逃。
不能停下来,不能被带回去。
就算他肯待在风月馆好好做事,馆主愿意好好待他,那些人事后知道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但他到底还是个受了伤,又饿了三天的少年,他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里,只知道面前的路越来越陡峭,似乎是到了一座山头,又是一个磕绊,他摔倒在地直接从一个山坡滚了下去。
“走!在那里!”
头上被石头撞击,身上也是疼痛难忍,却不及他要被马上抓回去的恐惧,他听到搜索他的人声音逐渐接近,想要重新爬起来,却怎么都抬不起身子。
那不断接近的脚步声让他肝胆俱裂。
从未想过去死的少年第一次想,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好过再被那些人继续折磨,下一瞬,他的身体就落入了一个怀抱,这个怀抱夹杂着醇香的酒味,让他有些难受,却也带给的他多年没有感受到的温暖。
随之而来的一道陌生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大晚上出来喝个酒,散个步都不让人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