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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如今只想把国事都交给太子,自己安安心心的求求神拜拜佛,研读佛法。前半生鞠躬尽瘁地为了他的天下没有享过乐,现在闲下来,这些幺蛾子实在是碍事,影响他心情。可是他也明白,国库亏空,官员行贿已经成风,他无心去管,便让太子去折腾吧。
一国之君,如今学会了四大皆空,可是他又让天下的百姓怎么办呢,谁来为他们求温饱,求太平。
“李爱卿回家休养去吧,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什么时候再来。”怀光帝冷漠的声音响起,“户部其他人给我拟个折子,把军粮解决了,太子,你好好反省反省,户部怎么就穷成这样了。”
叶铭心内无语“……父皇您每次都甩锅给哥哥,他是太子,又不是皇上,哪里那么大的权力,又要低调行事不逾矩,又要管这上上下下一堆事情,还要提防五哥给他找麻烦……”
皇宫内,太子立在案前,皇上手里拿着串佛珠,靠在榻上“那你想怎么办”
“父皇,如今的税收如此不景气,到底还是田地的原因,况且现在冗官过多,士族荫封太厚,国力已经支持不了了。“叶睿这话已经想了很久,他老师陈太傅,他的幕僚,叶铭,都希望他能改变薄弱的税收,还有这冗杂的官吏,曾经无数次,几人饮酒畅聊时,都慷慨激昂,年少轻狂的一腔热血愿意为此而撒。
但是,一个太子,要是动了这么多人的祖宗荫封,他的太子还能坐的久吗。
太傅知道,叶铭知道,柳老将军知道,皇上又何尝不知道呢,毕竟是帝王,又作为父皇,他到底还是不愿叶睿背负,“这事情,容后再议吧。“
叶睿跪下,脖子梗的直挺挺的,眼睛紧紧盯着皇帝,“父皇,如今再不变革,这天下怕是要不姓叶了,北境大齐,西边土蕃,西夏,全都虎视眈眈,您放心就任这些蛀虫把整个皇宫拱烂吗!“
太子说的又快又急,脸上因为激动有些泛红,二人正对峙着,太监通报说小王爷来了。
叶铭一进来就瞧见他父皇靠在榻上脸色阴晴难定,他太子哥哥跪在地上没说话,叶铭连忙尝试打圆场,“父皇,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动气啊“
太子抢了先搭话,“是我惹父皇不高兴了,我想整顿田地的税收和士族的封荫,父皇觉得不妥。“
皇帝抬起眼皮盯了一下太子,“铭儿来有事么?“
叶铭这厢听了太子的话,心下暗道这事麻烦,原本他们决定等叶睿登基以后再大刀阔斧地动这些饭桶,但假如现在不将这块烂肉剜去,大梁危矣,当这天下主君又有何意义,太子哥哥这是决心要这样做了。罢辽,没有国,哪里有王爷和皇上呢。
叶铭一撩衣袍,跪在了太子身侧,“父皇,这税收的法度积弊甚久,士族荫封白白折了多少钱粮,若是放任不管,必成大患。太子哥哥和您不方便出面,儿臣可以牵头拟定章程。望父皇恩准。“
皇帝手里的佛珠拨地更快了,太子是国之根本不宜牵扯太多,这不受管束的小九也许可行,“你接触政务不多,朕怕你过于生疏,给朕办砸喽。“
太子心内纠结,他自然知道让叶铭来主理是最好的,可是于兄,他不忍让叶铭犯险,作为太子的理智和感情绞缠到一起,他想不好要怎么办。
叶铭看这俩人都不太赞同,老幺那想撒娇就撒娇的脾气又来了,“父皇,儿臣不会做的事,可以请教太子哥哥,再说儿臣只是个牵头的,关键还是要靠林宰相和户部,您看看,到现在儿臣还没什么出色的政绩,说出去不好听呀父皇,您说这次要是办成了,史书上都得写叶铭,多风光。“叶铭朝他父皇眨眨眼,等皇上发话。
皇上显然被逗乐了,“还想着史官给你记一笔呢,行了,过会儿朕叫他们拟了旨,你好好办呐,办砸了,就去和柳将军守边去吧。“
叶铭笑嘻嘻地磕了个头“儿臣一定不辜负您。“
太子倒是没说话,让小九去办,他就得看护好小九,这次要动士族,朝堂上必然一片反对,到时候千夫所指,就怕有人胆大包天地敢动皇子。
和林宰相等人商议完,天都快黑了,叶铭才得闲和林景湛一起去找闫恺效,刚出门走了几步,就看见不远处台阶上坐了个人,没声没响地支着下巴,这不就是姓闫的嘛!
叶铭将人喊过来,闫恺效打了个哈哈,“你们才忙完,小爷我都快睡着了。”
叶铭没什么精神,林景湛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下才答道:“你久等了,坐在外面小心着凉。”
闫恺效果然一脸无所谓,“我坐在这里视野开阔,看日落相当不错,走走走,说好去喝酒呢。”说着扯了扯林景湛袖子,大步向前走了。
他什么都没问,不过林景湛和叶铭都明白,闫恺效只是不愿做万人瞩目的大官,他一心只想逍遥自在地混口官饭,不受官场人情和世俗礼教的束缚。只要他想,他的才能封将拜相也足矣。
到宫门口叶铭下意识寻找段鸿,不过天色已暗,他没有找到段鸿,毕竟这比他平日里出来的时间晚太多,段鸿怕是等不到已经回去了
', ' ')('。叶铭心内腹诽,这些个小厮都一个样,没个靠谱。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倒是闫恺效问了一句,今日段鸿没来?
几人走了几步,忽然身旁刮过轻微的风声,是段鸿从不远处一棵树上翻下来了,单膝跪在叶铭身前,“王爷”
叶铭那以为是刺客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心道还没宣旨呢,哪里的刺客,一面又因为被吓得一个激灵不满,“你不在宫门口候着,在树上干什么。”
段鸿老老实实答道:“宫门口没人了,属下自己在那像个大傻子,”又顿了顿,“在树上看的清楚些,属下习惯这么干了。”
闫恺效早就不耐烦了,“走吧,别较真了,小王爷。”
叶铭忙了一天也累了,没责怪什么便叫段鸿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今天就在这里等了一天?”
段鸿忙道,“是,王爷”
“吃饭了吗?”
“还没,王爷,属下怕和您错过。”
叶铭知道暗卫经常需要在暗处隐匿,一天不吃饭不喝水是常事,可是人在自己眼前这样他多少有些不忍。从自己荷包里拿了点银子给段鸿,“你先去吃点东西罢,然后来清风楼找我们,不用你跟着伺候了。”
段鸿慌忙推辞起来,他实在没觉得这辛苦,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讲太轻松,既不会受伤,又不需要费心力,“王爷,属下可以伺候您,属下不饿。”
叶铭累得很,没想多费口舌,拉过段鸿的手把钱一塞,“行了,走吧。”
段鸿没防备被一搡,有些呆,站在原地看叶铭走远了。
叶铭把段鸿打发走才看见闫恺效在林景湛耳旁说了什么,林景湛微微笑起来,周身的冷气好像散尽了,是个白衣翩翩的温润公子。
夜市这时候也闹哄哄地开起来了,如今没有宵禁,这酒楼,灯红酒绿的青楼,热闹的瓦舍勾栏,处处都是好去处,除了一掷千金的场所,还有平常人去的起的小酒馆,路边吹吹小风喝点小酒的人也很多,三五个聚在一起,也自在的很。
段鸿一人走在街上,以前他也自己出来逛过,不过总是没什么兴致,他不爱去嫖妓,喝酒谈心热闹才好,自从铸九哥去世,他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勾栏的戏和说书先生的说书他倒是有些兴趣。
但他总不舍得花钱去,早几年他为了找小玉要攒钱,还喜欢买些兵法之类的书籍,暗卫的俸禄不允许他挥霍,后来他也渐渐地不再想去这些热闹的地方,他发觉人越多,越显得他形单影只,反而独自在灯下读书,或是在院子里练功,他会忘却独身一人的孤寂感。
也不是没有人关心他,有比他年长的暗卫就劝他,让他去怡红院里寻寻开心,有什么烦心事都会在温柔乡里忘却,不要总是一人呆着。段鸿总是笑着答谢,依旧自顾自地坐着他自己的事。
他有根小竹笛,有时没任务,他就坐在城墙上,盘起两条长腿,吹一吹他的笛子。吹的也不好听,呜呜咽咽的,没人教他,他自己瞎摸索地吹着,吹完弯起唇角笑一笑,擦干净,才装回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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