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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慎童好不容易才睡着,两个大人只能出去说话。聂同泽还是不放心儿子,他现在草木皆兵,只怕一个不小心,聂慎童又会跑的消失不见。他炙热的目光紧紧胶着在聂慎童身上,他还能见到儿子,是多亏了这个男人的照顾。看聂慎童的样子真的没有受多少苦,可是为什么还是来了医院?
他太想知道儿子这几个月过的怎么样,聂同泽出了病房也不敢走太远,只挑在病房对面的长椅上,他和蒋兆川说着话,眼睛还是牢牢的盯着对面的病房。
两个男人并肩坐着,聂同泽极力克制着发颤的声音,“童童这段时间,都是跟你住一起吗?”
“对。”蒋兆川给了他肯定回答,辗转道:“童童很听话,就是整天闷闷不乐的,可能也是因为想家。”
聂同泽的呼吸急促了一下,“他说过吗,他想家?”
“出来这么久,怎么会不想家。”蒋兆川也看着对面的病房,语气满是柔和,“我儿子跟童童差不多大的时候,上大学每个星期都要回家,小孩子哪有不想家的。”
聂同泽放在膝上的双手都不自觉的握紧,现在静下心了,他才可以回想一下接到电话时的心情。虽然是那个叫澄然的人在说话,但是电话有一瞬间是递到聂慎童嘴边的,他一直在哭,而且在哭着喊爸爸。
当时听到,已经是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儿子身边。现在重新回想一下,竟都带上了丝丝密密的甜。他的童童在想他,他会哭着叫爸爸,他想回家,想回到爸爸身边。
儿子心里总是有他的,就算平时想不起他,可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心里想的只有父亲。
只要想到这一层,聂同泽心里顿时就被满足充斥。他又焦急,“童童怎么会来了医院?”
蒋兆川有点愧疚,“我本来应该提早几天去看他的,他一个人生活是有点困难。”
“你不在他身边吗?”
“童童不太喜欢跟别人住。”
这一下聂同泽什么都明白了,他再也没有资格去怪别人,只能叹了口气。是他故意把聂慎童养的毫无任何自理能力,现在担心着懊恼的也是他。这就是他最害怕的情况,从儿子离开开始,他就太怕他没办法一个人生存。他那么养尊处优,一手都没有伸过,离开父亲身边,怎么经受得住外面的风雨。
聂同泽打从心里的感谢这个男人,几个月过去,童童除了气色不好,其他都没受什么影响。他真的把儿子照顾的很好,要不然,肯定比现在还要更加狼狈。
他满心都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谢谢你。”他无比郑重,“是你帮我找回了儿子,还照顾他这么久,我一定不会失言。”
蒋兆川不解,隔了一会才想起报纸上的重金酬谢,他还没说拒绝,聂同泽突地紧张起来,“你能帮我看着童童吗,我等会就回来。”
今天是周末,蒋兆川也并不介意,反正等会澄然也会过来,“你可以先忙,童童今天还要挂点滴。”他顿了顿,“现在他身体还没好,也不会乱跑的。”
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聂同泽苦笑了一下。迅速从长椅上站起,在门口看了看病床上,聂慎童还在睡觉。他总算定心了些,后退了一步先离开了医院。
聂慎童睡的沉,最后还是又饿又难受的醒了。他哭了那么久,眼泪都黏在了脸上,这会已经干巴巴的,崩的满脸难受。早饭时间都过了,他更饿的难受。就像这几天他过的一样,三餐不继,饮食不调,想吃什么都要自己去张罗,那些外卖就没有一样合他胃口。越发的想起以前在家,到了三餐时间,他只要下楼就可以吃饭,家里的厨师和营养师每天搭配,三餐都不会重样。他偶尔想吃点别的,厨房也会马上给他安排,各种甜品和水果也从来不缺。他是真的不知道,原来离开了家,吃东西都是这么困难的事。
现在聂同泽终于找到他了,不过几天就会带他回去,他所有优渥的生活都能再回来。可是这样,当初的离开又有什么用,只是为了证明他的一无是处吗?
人不在面前的时候想着,现在终于见到了,又是满心纠绕。聂慎童醒过来,吊瓶又给安排上了,昨天就留了个针头在手上,今天继续挂点滴。他手臂上都觉得发冷,一看病房里还是冷冰冰的,根本没人在。
他都恍惚了,有点分不清现实,难道之前都是做梦,还是他想聂同泽想的出幻觉了?
他想去找手机,还是不在身边,倒是蒋兆川来了病房。他今天穿的常服,手里的饭盒热腾腾的,“童童醒了。”蒋兆川走过去探了探他的体温,舒了口气,“饿了吗?”
聂慎童真的挺饿,他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那些外卖吃的他猛喝水,他实在想念蒋兆川做的饭,不知道比外面好吃了多少。
蒋兆川带的是一份皮蛋瘦肉粥,刚刚热过,聂慎童嘴里终于有了点味道,他连吃了几口,眼角偷偷的睨着蒋兆川,想问又不敢问。
蒋兆川主动替他开口,“你爸爸出去了,等下就会回来。”
聂慎童忽地把粥推到一边,很不高兴,
', ' ')('“我就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出去,他能忙什么!”
说了两句,眼睛却红了。原来不是做梦,聂同泽真的来了,那他之前抱着人哭也是真的!
可是他还躺在病床上,聂同泽竟然撇下他出去了?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比他还重要?才几个月变化就这么大,他就知道,因为刺了聂同泽一刀,他果然就变了,就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从前他不舒服,聂同泽哪次不是衣不解带的陪着,哪怕是嫌他烦他都不肯走,现在几个月没见,他就扔下他一个人在病房。
从未有过如此落差,哪怕是知道有童千雪和那个孽种的存在,他就是怒极了,气炸了,但是他笃定了聂同泽不会走,他永远都会放着小心的安慰,只把他放在第一位……聂慎童发现他竟然接受不了一点聂同泽对他的改变,一点的微末都不行。爸爸只能爱他,无论是哪种爱,减少一点都不可以。比起被他厌恶的疯狂的爱意,他更不能接受感情的消退。难道聂同泽可以用看他的眼光去看别人吗,他绝对不允许!聂同泽的一切都是他的,感情都只能被他掌握,只有他可以随意糟蹋,他就是扔了不要,也绝不能给别人。
聂慎童真的委屈的想哭了,粥也吃不下去,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就算蒋兆川说他爸爸马上会回来也不想听。走了就是走了,不在意就是不在意了。
他气狠了,当即就决定,不管聂同泽回来说什么他都不会动心,他就是不回去,绝对不回去。再来逼他,他还能再刺聂同泽一刀。
蒋兆川看他一副隐隐含着决绝的模样,也不好多说,只把手机递给了他。聂慎童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个晚上,心里都是变扭的怪异,“我爸爸都不要我了,你也走吧,你去陪你的儿子。”
蒋兆川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还是尽量道:“叔叔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爸爸已经来接你回家了,他真的很不放心你。”
聂慎童当然知道,他心中的父亲已经憔悴成那样,只有自己才对他有这种影响力。可是不管之前有多感动,他就是接受不了现在这点细微的落差。
他还在独自郁闷,蒋兆川却突然站了起来,身子完全侧开。聂慎童皱眉看着他的脚步,却看到玻璃窗户外聂同泽的身影正一闪过。一看他走进来,聂慎童马上偏过头,打定主意不看他。
蒋兆川朝着聂同泽点了下头,自己先出去了,病房里又是那样的安静。聂同泽放缓脚步,在床边坐下,安抚的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宝宝,爸爸回来了。”
聂慎童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他,听到这句就直接坐了起来。他动作太大,连床都震了一下,可是一看到聂同泽含笑的脸,怒火又忽然“滋”的一声像被火浇熄了一般。聂同泽手里拿着蛋糕和牛奶,是切片的小蛋糕,淡黄的颜色,被包裹在透明的包装盒里,系着漂亮的丝带。牛奶也是新鲜的,奶白奶白的,在玻璃瓶里温柔的荡漾。
聂慎童心里就如涟漪般散开,他明白了。
聂同泽捧着他的手,嘴唇小心的贴在上面。再抬起头,眉宇间全是舒朗的欣喜,“只有今年的生日爸爸不在你身边,这里买不到宝宝爱吃的那款,等回去了爸爸再买好不好?”
聂慎童想起自己在生日那天吃的慕斯蛋糕,全然不是他喜欢的味道,包括眼前这块也不是,可是他却很想尝一尝,哪怕不是冰激凌口味的也没关系。
聂同泽拆开蛋糕盒子,绵软的蛋糕有淡淡的甜味,聂慎童先吃了一口,明明就不是他最喜欢的,可是还是好吃,比他一个人单独吃的好吃多了。
嘴里都是甜味,聂慎童却觉得心里爆裂一般的难受。刚狠下的心就开始发软,对着聂同泽就开始大颗的掉眼泪,“谁许你走的,你去哪里都要告诉我。”
聂同泽半抱着他,顺着他的话,“是爸爸不好。”
聂慎童靠在他怀里,似乎就贴在受过伤的位置,他又难受又后怕,“我刺了你,你也不可以怪我。”
“不是宝宝的错。”聂同泽只要一想到这一刀的后果,心脏都在抽痛,“跟爸爸回去好不好,爸爸再也不会干涉你,宝宝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一咬牙,下意识的把人拥紧,“不爱爸爸也没关系,只要宝宝别再离开。”
聂慎童眉尖蹙动,抬头想看他,却被拥的动弹不得。男人的手指拂在他脸上,却叹了口气,还是熟悉的吻落在他的额头,只是更加的小心翼翼,轻缓的就跟羽毛一样,唯恐是把他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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