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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一共有四层,翻个遍也需要不少时间。聂同泽一遍遍的拨打儿子的手机,始终没有人接听,他不死心的一个个房间找过去,客房里都空空如也,没有一丝有人来过的痕迹。
聂同泽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乱响,脚步也乱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接连不断的喊人,他额上全是冷汗,最后彻底失控的揪着管家的前襟低吼,“人呢,你把他送到哪去了!”
几个保镖一直守在门口,一看情况上去就拉住聂同泽。老管家只是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他的表情一丝不乱,“小少爷太久没来了,一时觉得新鲜,跑到哪里去玩了也不一定。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先生您先控制一下情绪。”
聂同泽扯开那几个保镖,转身就朝门外冲,管家在背后提醒道:“先生,这里四面都是森林,依山傍海,您这样急匆匆的出去,可能连方向都找不到。”
聂同泽的脑子早就乱了,经过这样一提醒才终于找回一点理智,他又改而往楼上走,管家又道:“先生刚从老爷的书房出来,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先生又要上去。就连我看来,先生的决心动摇的也太快了。”
聂同泽抓着楼梯扶手不停的喘气,从他踏入别墅的那一刻开始,老爷子就已经安排好一切。而他一心只想着怎么应对,却忘了要怎么保护好儿子。老爷子的目的本来就是两个人,他怎么忽略了这点!
可以肯定,人已经被带离别墅了,是要彻底把儿子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聂同泽压根不敢深想,童童那么不听话,他要是反抗怎么办,要是惹恼了随行的人怎么办?他们还是不敢对童童动手的,可那些都是受过训练的人,压制人的手段多的是,他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他的指节都紧握到发白,聂同泽忍了又忍,百般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拿发红的眼珠盯着管家,嗓音干哑,“他安不安全?”
管家不卑不亢,“小少爷应该很快就可以看到海景,那里什么都不缺,先生尽可以放心。”
他都没有隐瞒,看来应该是把人带到了海岛之类的地方。聂同泽就算现在去查老爷子名下有什么私人岛屿,一个个的去找,都要耽误不少功夫。何况他现在身在纽约,老爷子的地盘,周围都是老爷子的人,他能调动谁去找人?
聂同泽压根不敢细想,他怕再一想,眼前就是聂慎童惊惶无助的失态。他还那么小,从小就住在象牙塔里,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
他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只能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分一秒的熬着时间。
老爷子到点了就从书房出来,他的步履相当稳健,面色沉着如水,一步步的走下楼梯。他即便老了,身上都只是一种沉淀的威严。聂同泽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老爷子说的没错,只要有他在,就还能再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何况他临到老态,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他只会更狠更严格,总要培养出一个足以与他抗衡的存在。
餐厅里已经摆好了营养餐,为着聂同泽过来,又加了几道新菜式。老爷子从他身边走过,自己坐在主位。聂同泽也跟着站起来,坐在下首。
餐厅里安静的出奇,食不言,寝不语,是老爷子一直以来的规矩。在他国内的家也是这样,但是聂慎童从来不会管这套规矩,东西不合胃口了就发脾气的推到一边,父亲怕他饿着,回回都是宠溺的把他抱在身上,一点点的哄着他填饱肚子。
娇生惯养的小王子,父亲不在他身边,没有人顺着他,他怎么办,又有谁能照顾的那么周到?
聂同泽的手在桌上用力的握紧,不合时宜的开口,“把宝宝还给我,我给你继承人。”
老爷子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喝着手边温度正好的一碗汤,聂同泽眸色极深,“父亲。”
汤匙“叮当”一声,被放置在瓷白的碗里,老爷子看他的目光尽是审视,“如果现在是我和在你谈生意,就你这样,不知道要被拿捏多少痛处!”他无比森冷,“我都教过你什么,到现在全还给了我,就忘的这样一干二净。”
到聂同泽现在,理智早已被本能压制,“把宝宝还给我。”
老爷子一手按在桌子上,重重叹息之后,始终没有落下威严,“孩子生下来,他就会安全回来。”
“父亲!”
“你当我不知道他什么德行!”老爷子恨声,“有他在,我也不必等到孩子生下来,他肯定能把人整到流产不可。”
聂同泽含着恳求,“都是儿子犯下的错,我会带着童童出去住,看管好他。”
老爷子冷冷而笑,“知道你一碗水端不平,应该说,你都没有水,全在你宝贝儿子那里了。我活着的时候,会帮你管教好这个孩子,等他长大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做好他的父亲。你就顾着点我的颜面,让他进公司,给他一点可怜的地位。”
聂同泽脸色发白,满心只装着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儿子,根本拒绝思考,“把宝宝还给我。”
老爷子一拳捶过桌子,第一次在饭桌上发了火,东西也没有吃完,直接离开餐桌。
管家不急不慢的吩咐保姆再
', ' ')('送一份营养餐上去,只留下聂同泽一个人坐在餐厅里,阳光铺陈开来,只在表面镀上了一层暖意。
一整个下午,聂同泽都在联系国内的心腹,要他们去查老爷子手下的产业,还要去查所有的出入境名单,私人航线也不能落下。这样大的工程,助理也有些为难,可是听着电话里聂同泽那种已经失了控的焦急的失态,他也知道事情不小,立刻着手找人去办。
挂掉电话,聂同泽还是坐立难安,他无法不去想,他的孩子该有多恐惧,他一定还满怀着希望,等着父亲找到他。
别墅里一直都是那么安静,仿佛连任何窃窃私语都没有,到晚餐的时候,聂同泽终于见到了童千雪。
她彻底洗去脂粉,穿着宽松的衣服,在两个保姆的跟随下也来到餐厅。现在是八月,算起来,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但是因为人太瘦,竟也看不出来太大的肚子。明知道她的存在是个忌讳,但为着她肚子里的男胎,老爷子也不会太亏待她。看的出童千雪被调理的很好,一点也没有孕妇的苍白浮肿。但是她显得十分的焦灼不安,在看到聂同泽的时候,面上更是直接浮上一层深深的恐惧。
她第一反应就去朝聂同泽的身后看,没有看到那个少年,才慢慢的松了口气。她永远也忘不了一个月前的那场侮辱,那个少年,是她一生的噩梦。
老爷子在正式动筷子前开了口,“我已经安排好医院,明天你们一起去做羊水鉴定,大概七个工作日就会有结果。”
童千雪脸色惨白,直觉受到了侮辱,只能把头低下去,一句话也不敢说。她在被接来纽约之前,就是先去验血,确定了怀的是个男胎,才被秘密送来。可是刚到别墅,紧接着就是隔代血缘鉴定,都没问题,才有人给她收拾房间。整个别墅里都没有人跟她说话,只有管家不冷不淡的告诉她,会照顾她到生产,除此之外,但请不要起什么别的歪曲心思。
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被没收,到哪里都有人跟着,一个月多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允许走进餐厅,宣布的,还是直击腹中骨肉的血缘问题。童千雪深切的感觉自己就只是一个承载孕肚的工具,尊严,自由,都被剥夺的干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天真,只看到了豪门表面的浮华奢靡,她怎么走的进去。
她抚着肚子,就有一种沁凉的恐惧,是不是在后悔,她竟也说不清楚。
除了老爷子,这两个人都没有胃口,童千雪不得不吃,聂同泽根本味同嚼蜡,动作机械,直到老爷子放下餐具,他起身,其他人才被允许活动。
第二天,俩人就在保镖的陪同下坐上车,被动着驶向鉴定机构。俩人一起坐在车后座,聂同泽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每接一次,就更焦灼一次。助理已经查了航班,但卡在私人航线。老爷子名下的资产倒是好查,是有私人岛屿,都是在未开发地带。其中有一座已经租赁出去,岛上都是酒店大厦,已经建成了度假区,真要一个个去找,难说是什么工程量。
聂同泽握着手机,童千雪看他现在的样子,只怕他会砸开窗找人拼命。她隐约也听出来一些,可能是为了聂慎童的事?
做鉴定的过程很快,又是老爷子安排好的。聂同泽在机构门口就想离开,又是被几个男人不动声色的拦住,周围尽是不同肤色的脸孔,聂同泽如此品尝到无计可施的感觉,抽了血之后他就上了车,一个人枯坐,真切的感觉被逼到了死角。老爷子铁了心要留下继承人,临盆的时候薛如意也要被接来亮相,以聂慎童的性格,他怎么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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