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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慎童今天意外的安静,吃完早餐,就回房间继续睡觉,一直到下午也没下楼。几个朋友打电话约他出去玩,也都被他一口拒绝。薛如意去了画展的地点,商榷最后的事宜。聂慎童上网看了新闻,果然画展的时间已经定下,就在下星期二。即便聂慎童没什么艺术细胞,看到画展的地点依然一阵发酸,那是个相当知名的美术馆,早被定位为当代艺术的中心。他的母亲如此的有知名度,致力向现代人展览美丽,却从不肯多花一分心思在儿子身上,更别提将来,她还会带着别人一起走向艺术的殿堂。
聂慎童算了算时间,聂同泽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回家了,薛如意会比他早到家。
他下了床,直接走去聂同泽的书房。这里说是书房,更像是一个收藏室,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酸枝木的落地柜子里摆满了各种收藏品。聂慎童知道墙后还有个保险柜,存着古玩玉器。他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就是保险柜的密码,当时聂慎童还很不屑,他对那些灰扑扑的旧古董一点兴趣都没有,给他这些,还不如一块冰激凌蛋糕来的干脆。
聂慎童在书房里粗略的转了一圈,最终在柜子里挑了一块白玉镇纸,在手上掂量了半天,勉强觉得满意。
走下楼,客厅里静悄悄的,聂家是他的地盘,他想去哪都没人敢拦着,平时大家也都不敢主动跟这位坏脾气的小少爷说话。聂慎童唇角还勾着笑意,慢腾腾的走到薛如意专用的画室,掂着手中的镇纸,朝着锁孔狠狠的砸了下去。
管家和几个保姆都被这声音惊着了,还以为别墅里进了什么人,吓的全都跑过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白玉镇纸都被砸成了两段,锁孔也都被砸坏,聂慎童看也不看惊呆的几人,直接把门踹开,独自进了画室。
没人敢跟着进去,管家立刻给聂同泽打电话,又喝退几个保姆。所有人都不敢乱说话,恐怕聂慎童就是现在把别墅拆了,也没人能上去阻止他。
薛如意回来的时候,一向淡然的脸上还带着笑。在她绕过客厅,想要直接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妈妈。”
聂慎童正坐在高背椅上,他抱着膝盖,整个人缩的小小的一团,正玩着指甲。乍然听到他这么叫自己,薛如意都有些不适。母子俩向来都横眉怒目惯了,只要开口那都是冷言冷语。上一次听聂慎童叫“妈妈”,似乎,还是在他八岁那年?
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声而敞开心扉,而且不知怎么,看着聂慎童那张过分昳丽精致的脸,薛如意突然感觉一阵心悸。
聂慎童含笑看着她,“妈妈,你回来其实挺好的,我又找到好多好玩的事。”他抱住膝盖,撑着下巴,“我好久都没找到这么好玩的事了。”
薛如意突然觉得心惊肉跳,她不安的后退了一步,“聂慎童……”
聂慎童又换了姿势,双眼明亮,嘴唇鲜艳,说起话来像是要勾魂,“我今天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的画室着火了,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光了。”
薛如意如梦初醒,甚至险些因为过大的恐惧晕倒。她一手捂住胸口,顿时什么仪态都不要了,发疯一样的往画室跑。
聂慎童脸上的笑意更甚,空气中是死一般的沉寂,终于如他所料的那样,画室里爆发出薛如意的尖叫。叫声一声接一声,几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破。片刻后,薛如意已经冲出来,气急败坏的再也没有丝毫贵妇人或者名画家的风度,一双美目已经被怒气冲刷的通红,她连人带椅子,一把把聂慎童推到了地上,随着一声炸响,她又揪住聂慎童的衣服,劈面甩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简直用光了她的力气,薛如意打完整个人也瘫到了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指着聂慎童的手指一直在发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聂慎童就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口腔阵痛,嘴里的嫩肉也破了,“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这就是你的报应!”
薛如意尖叫着要去抓他,聂慎童也不躲,管家和司机都冲了进来,匆忙的拉开俩人。他们不会碰聂慎童,都纷纷去拦薛如意。薛如意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端,什么身份,什么教养,通通都已经抛之脑后,她恨不得撕碎了聂慎童,“你给我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聂慎童已经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有人大声的喊着,“先生回来了!”
薛如意依然状若疯狂,聂慎童当着她的面用肩肘狠狠撞向餐桌,餐桌又长又宽,足有十几米长,被这么一撞也没有任何晃动,门外,焦急的脚步声已经匆匆而入。
聂慎童直接把餐布一把拽下,桌上的鲜花,餐具,全都被他扯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一只花瓶正好从聂慎童的上头掉落,砸着他的肩膀被摔成了碎片。
聂同泽一进客厅就看到这么一副场面,薛如意跟疯了似的要打人,他的儿子倒在地上,身边都是碎片,他暴喝,“都给我住手!”聂慎童一看到他,马上委屈的直喊“爸爸”,手往后一撑,立刻哭叫出声,被扎了满手的碎片。
刺目的鲜血渗出来,聂同泽只觉得呼吸都要停了,大喊着“童童”就冲过去,抱着他
', ' ')('失控的大喊,“别动,童童别动。还不快去找医生,快点!”
司机立刻冲出去找人,管家还按着薛如意不敢松手。聂同泽根本顾不上她,抱着聂慎童就往楼上跑,保姆也立刻找出医药箱跟上,先给人做一些简单的止血工作。
薛如意喘着粗气看着所有人的匆匆忙忙,不过是因为聂小少爷流了几滴血,整个聂家就乱了。就看他在聂家的地位,恐怕连聂同泽都要靠边站。
到了房间,聂慎童一直断断续续的哭着,就是不肯让保姆近身,聂同泽心急如焚,头一次不顾儿子的脾气,硬是打开他血淋淋的手心。聂慎童一边哭一边悄悄的打量他,聂同泽虽然不说话,可是额上青筋突出,脸色铁青,显然是震怒到了极点。
“爸爸。”儿子委屈的声音才把聂同泽的思绪拉回边界,“爸爸,我好疼。”
“没事的,爸爸在这。”聂同泽极是小心的给他按着棉布止血,一抬头,眼里又是凶光爆闪,“脸怎么回事?”
刚才急的都没有看清楚,现在就看聂慎童脸上浮着五个鲜红的印记,清晰可见是一个巴掌印。他是千娇万宠的聂家小少爷,从小到大不要说被打,就是哪里磕破一点皮,聂同泽都要紧张半天。而今天,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儿子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
聂同泽隐约能猜到事出有因,可他现在看着聂慎童,根本就拒绝思考。医生很快就被接来,他立刻接手了聂同泽的工作。
医生被火急火燎的接来,他起初以为聂小少爷是突然得了什么急病,可是等接手了一看,只是手上被碎瓷片扎了些口子。伤口虽然不浅,但也说不上深,连缝针都不必,消毒后好好的包扎一下即可。还有脸上和肩上又检查出两道淤青,同样用药就行。
听医生再三保证了没事,聂同泽才走出房间,怒而不发的模样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几乎在他出门的同时,楼下就又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和质问,聂同泽的怒吼混杂在其中,再伴随着摔东西的闷响。聂慎童听到一声清脆的巨响,是什么东西急遽的碎了一地。他马上想起楼下有一个水晶茶几,都能想象聂同泽在盛怒下,是怎么一脚踹了个粉碎。
薛如意脸色惨白,她已经没力气再站稳,捂着胸口强迫自己把气喘匀,“你去,去看看你的好儿子做了什么!他还算是人吗,他这样的无法无天!我真后悔,我当初就应该一把掐死他!”
聂同泽只在画室门口看了个大概,实在里面已经没有了下脚的地方。那些存在保险柜里的画作,都已经变成了一张张的破布残渣。所有的画都被锋利的刀划成了无数碎片,画框被摔烂,四周泼满了红漆。火红的一片,全是刺目下的凌虐。
薛如意终于痛哭出声,心痛的几乎要晕过去。聂同泽看过画室,眼里依然充满了厌恶,“就为了这点事,你就跟个泼妇一样动手打人!”
他丝毫不理会薛如意的咒骂,“你自己都是艺术家,难道不明白故步自封的道理?既然旧的被毁了,那就去创造新的,还是说你就是打算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老本!”
他的话不轻不重,每个字都把薛如意刺了一刀。她扑过去,很想再给聂同泽一巴掌。可刚一靠近,两手就被人擎住,聂同泽凶狠的同样在她保养得当的皮肤上留下暴力的痕迹,“聂家所有的东西,童童都有处置的权利。今天只是毁了你的画,他即便想把聂家一把火烧了,你也没有说话的权利。”
聂同泽说完,不轻不重的把人甩开,薛如意踉跄了一下,胸口发痛,眼前是片片乌云缭绕,极度的打击下,终于晕了过去。
聂同泽抚过袖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夫人水土不服,得了急病,聂家不适合她住了。”
很快就有几个人走进来,个个身强体壮。几个人沉默着把不省人事的薛如意抬起来,送出了聂家大宅。
偌大的客厅里,满地的碎片已经被收拾干净,还摆上了新的花瓶,茶几。所有的狼藉都被收拾干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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