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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一般的林家保镖立刻上前将他架住,因挣扎而垂落的发丝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不见得多少慌乱,只有几分迟疑。
他不会让自己真的落入海中——那样风险实在太大。他想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逃脱,势必要借旁人之力。只可惜他想利用的那人,到目前为止都未曾看过这场闹剧一眼。
海上吹来的风卷起他衣摆。在他咬牙做最后的决断之际,变故横生——
宴会上最不该出现的声音在一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直到枪声落下后几秒,才有保镖反应过来。
场面陷入混乱之中。押着他的保镖忙着去护主了,他手腕转了转,适时地表露出些慌乱。茫茫然地环顾一圈,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到方才枪声传来的方向。
他视力极好,隔着数十米距离,他依然能看到那人衣服上晕开的血色。
他听到他的心在猛烈地跃动,热气蔓上他白净的面颊,他甚至需要分心去克制嘴角的笑意。
这是他所见过的,缪承最狼狈的样子。
强烈的报复性的快感在他胸腔翻滚,他视线侧移,那个向缪承近距离开出这一枪的,那个背叛得突如其来的清冷的美人已然劫持了面无血色的林夫人。枪口就抵在那所谓高贵的脑袋上。
顾恒钰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上辈子这位堪称缪承左右手的美人死得那般早,后事又如此低调的原因。而且比起以曾经的忠诚为基础的背叛,他想,这位美人或许更可能一开始就是卧底。
会是哪方势力的卧底呢?
枪声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不出所料的,缪承动手了。
来自心腹的一枪打在他腹部,伤口血流不止十分瘆人。即便男人惨白的脸上没有泄露什么痛苦的神色,那失误的一枪还是能分明昭示他此刻的虚弱。
那一枪没有如愿穿过心腹的脑壳,反倒是让林夫人当场毙命。
这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可即便如此,方才摁着他脊骨想把他扔进海里的那些所谓的忠仆保镖们,也没人对缪承举枪。
在彻底的混乱爆发之前,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惊动了几乎所有人。脚下的甲板开始晃动,原本缓慢行使的游轮停在了大洋之中。顾恒钰扶住边缘的把手,扫视一圈,那位反水者已然消失了踪影。
那群慌乱的贵人们无头苍蝇般逃窜,落水声和惊叫声响在耳畔。
顾恒钰看到缪承还站在原位,一手捂着流血的伤口。
“先……先生……”他艰难地稳住步伐,朝人走过去,声音是颤的,怯意裹在里面,“我……我知道救生艇在哪里……”
男人回过头,目光攀上他的脸颊,而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被这多疑的男人握住了咽喉。
直到最终抵达停放救生艇的仓室,缪承才松开紧握着他脖子的手。他捂着满是红紫痕迹的脖颈咳了好几声,待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才发现缪承已经自己登上了救生艇,显然不打算带上他。
救生艇只剩下的一只,也不知是那位遗漏了还是有意为之。
他心中冷笑一声。
“先生……别,别丢下我……”他的声音有几分嘶哑,倒显得分外可怜了,“我……咳……我会听话的……”
“您……您流了那么多血……我……我可以为您包扎的……”
清瘦的服务员努力地展示自己的价值,渴求得到男人的应允。
男人终于大发慈悲般给了他一个眼神。
青年面色苍白,眼角的红润却分明渲染出几分瑰丽,脖间的伤痕太过显眼,很是能激发人兽欲。
他玩味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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