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煲不似一般的砂锅有双耳,而是一边是手柄而另一边是壶嘴的样式,呼延九用一块纱布包住壶嘴之後才把熬好的药倒进边上准备好的陶碗里。
趴在床上没有办法吃药,琴姬只好支起身子坐到了床边,自然又是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这陶碗平时是琴姬用来喝酒的。等到药汤稍凉,呼延九将碗端到琴姬手上,琴姬接过来便直接一饮而尽,豪爽得彷佛在跟人拼酒。
很可惜程朗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他一定会对琴姬生出无限敬意来。
琴姬在药方中加了曼陀罗花,曼陀罗花虽有剧毒,但处置得当用来入药也可止痛助眠,服过药之後折磨了她一整天的疼痛终於渐渐消散。
呼延九见琴姬的脸色好些了,才跟她商量「现在你床都下不来,我也被绊住了脱不开身,咱们怎麽把东西送出去?」
现在琴姬又已经重新趴回了床上,她转过脸来看着呼延九「你问我我问谁去?程朗这个王八蛋下手也太狠了,亏得姑奶奶给他倒了这麽多年的酒,一点情面也不讲。」
呼延九倒是拎得很清楚,他反问道:「人家又不晓得是你,有什麽情面可以讲?」
琴姬气结,无法反驳。
「而且你不是说程朗不爱红妆吗?你那套美人计是行不通的,说不定我都b你有机会呢。」呼延九说着还照了照边上的铜镜,越看越觉得自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琴姬只恨自己现在身负重伤动弹不得,否则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呼延九这个目无尊长的小兔崽子。
程朗离开西市之後并没有直接回驿馆,他去了趟京兆府。按常理来讲这个时候府衙里早就没有人当值了,但这几日不一样。
京兆尹魏盛这几日连家都没回过,跑完大理寺跑驿馆,若是两边都没事就歇在府衙里,生怕万一再出点什麽事自己来不及反应,愁得下巴上的肉都少了一层。
这会儿已近子时,魏盛这个时候见到程朗又是一阵心惊胆战,以为又出了什麽要命的大事,否则程将军为何要寅夜来访。
程朗放佛看出了魏盛的心思一般,慢条斯理道「魏大人且宽心,这天啊,是塌不下来的。就是有件事情要拜托魏大人。」
程朗对魏盛这个京兆尹的印象还不错,有时虽不免流於油滑,但办事还是靠谱的。
程朗的官衔其实b魏盛高出好几级,但是他年纪太轻,魏盛又跟他师父羡鱼先生是同期的进士,按辈分还得叫人家一声师叔,所以程朗在魏盛面前从来都自谦为晚辈。
虽然程朗做人很客气,但魏盛觉得自己不能心里没数。
程朗是什麽身份,一品镇国公府出来的勳贵子弟,又有千军万马里厮杀出来的赫赫战功,风头正劲一时无两,实实在在的大周武将第一人。
虽说从古到今就数不出来几个有好下场的名将,但程朗如此年轻,说下场什麽的那都为时尚早,魏盛觉得自己肯定活不过他。
被程朗一番揶揄,魏盛连忙向程朗一揖道「程将军言重了。但凡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尽管吩咐,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朗摇摇头,挑了张就近的椅子坐下,待魏盛也坐定後才道「赴汤蹈火倒也不必,只是要魏大人帮着盯两个人。」
魏盛正色道「不知程将军要下官盯什麽人?」
「这两人与这几日驿馆的事情有些关联,在下也是刚刚才有些眉目。这两人背後肯定还有主使和同谋,没查清楚之前直接拿人我怕会打草惊蛇,需得派人在他们藏身之处周围好生监视着。」程朗的声音,按钟蕴的说法来讲就是行走的低音炮。
程朗说话时并不像一般的武将那样五大三粗直来直去,相反他讲话很斯文,刚到军中时很多人奚落他是个娇贵的小少爷,秀气的读书郎,直到程朗将这些人揍得是服服帖帖,再也不敢造次。
後来上了战场,一开始的时候仗着谁也不认识他,没少扮猪吃老虎坑得敌军将领找不着北,程朗最初的战绩就是这麽来的。
魏盛点点头「将军所言有理。」
程朗接着道「魏大人你也知道,在下能调动的人马都是些只晓得打仗的粗人,这盯梢监视的精细活儿他们肯定是做不来的,所以只好来求魏大人了。」
魏盛忙说不敢,问程朗这两人藏在何处,大概需要派多少人手过去。
「所谓大隐隐於市,西市兴安坊有间酒肆叫做有酒,经营了少说已经七八个年头,那掌柜的是个西域来的胡姬。」程朗答道。
这时夜里当值的衙役送了两盏茶上来给二人,程朗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她身边还有一名男子,此人会缩骨之功能轻易改变身形,又懂易容之术,颇为变化多端。」
魏盛一边听一边点头,再三保证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程朗嘱咐完要嘱咐的,从京兆府离开的时候已过子时。
对程朗这种高手来说,宵禁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只要他愿意,其实哪里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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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美人计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