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都去世多少年了,你是不是做梦梦见她了?”许星辰穿上拖鞋,扶着许大海的胳膊:“啊,是不是做梦了?”
许大海的眼神逐渐清明,神色却还是迷惑的。
许星辰就说:“没事了没事了,你是做梦了。”
他讲许大海扶到主卧,许大海好像是回过神来了,一直都没再说话。
许星辰帮他盖上被子,揉了揉眼睛,说:“这才半夜,你接着睡吧。”
许大海躺在床上,忽然说:“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房管局吧,我把家里的房子过户给你,听说咱们这过两年就要拆迁了。”
“明天再说吧。”许星辰说。
许大海说:“巷口你张大爷去年死了,房子本来该是他女儿的,结果听说手续出了问题,他女儿差点没能继承家里的房子,要这证明,那证明,我觉得,还是趁着现在过户给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梦让许大海变成了这样,这是他头一次,一口气跟他说那么多话。
许星辰帮他掖了一下被子:“明天再说,先睡觉。”
许大海便没有再说话,只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然后咳嗽了两下,微微用被子掩住了嘴巴。
“咔!”仇红说:“过了,再补一个全景啊。”
沈金台神色严肃,微微红着眼睛,朝导演看了一眼。
仇红要的是那种克制的,不着痕迹的悲痛,循序渐进地深入骨髓,就和冬夜一样冷。
他知道仇红是对的,许星辰是和他父亲许大海一样情绪内敛的人,现实的生活里,没有那么多眼泪。
但这种情绪其实还不如哭泣痛快,因为心头一直积压着。
许星辰所有的情绪,都要在许大海再也认不出他来的那一刻崩溃,释放。
仇红知道他难受,这一场戏基本没再给他脸部特写,只给了他一个很长的背影镜头。
但是光这个背影镜头就拍了二十多分钟,身体语言也是表演的一部分,沈金台为了呈现出最好的效果,一直提着神,仇红喊“咔”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吁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直躺在床上的蔡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