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要命的错误:那烛火的光将她的投影印在了帐篷上,里面的人没有睡,立刻就发现了。
“谁在外面?”那人立刻又问。
要不要趁现在进去杀了他?如果有所防备的他叫出来引出了其他人怎么办呢?殷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一段沉默后,殷墟感应到有人靠近,她像刺猬一样立时防备起来,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殷墟的背后传出:“零之,你怎么还不睡?”
殷墟浑身都僵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苏青渔,他明明看着自己,嘴里却在跟帐篷里的人说话。
“掌教?”那叫零之的弟子立时认出了声音,却是松了一口气,恭敬道:“弟子睡不着。”
“养足了精神,明天才能用最好的面貌迎接挑战。”苏青渔道。
他已彻底走到了殷墟身后,面上风轻云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弟子知道了。”里面的人应着,有了动作,像是要出来相迎。
“你睡吧,用不着见礼。”苏青渔淡淡说着,听着里面应和一声,没多久就吹灭烛火,没了声响。
“走吧。”苏青渔低声说。
殷墟抿着唇,跟随苏青渔一前一后离开。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漫无目的的走着,渐渐远离了教派的聚集地。
殷墟其实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叙旧?辩驳?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杀人的念头。那个弟子是跟着苏青渔来的,没发现还好,既然苏青渔已经知道了,再杀恐怕也会让他为难。
只是尴尬是难免的。
对于自己这个便宜师兄,小时候倒有几分真情,苏青渔也照顾指点过她,但在她那张扬性子的碾压下,情分很快就溃散,只留下戒备和冷漠。
这么多年过去了,改变的殷墟让苏青渔刮目相看,渐渐拾起了昔日的兄妹之谊。
可是今晚苏青渔发现,自己还是不太懂殷墟——
大概一直没懂过。
“为什么要对赵零之动手?”
殷墟一点也不惊讶他问这个问题,事实上她一直在等他问,所以她很快回答,毫不隐瞒:“他对我有恨,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于师姐,师姐虽然聪颖,却很重情,如果在灵虚里罱烟的人对她下手,她不一定会全力应对,所以,我得是她手里的刀。”
苏青渔沉默片刻,反问道:“哪怕他只是心中有恨,却不曾有过恶意?”
“我从来都是做最坏打算的。”
“我若告诉欺霜呢?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她会站在我这边。”殷墟笃定。
苏青渔笑了起来,眼眸清亮。
笑她的坦诚,笑她的自信,也笑彼此的差距:一个活得自由,一个要被责任羁绊。想要守护的东西不同,所以从此要走向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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