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欺霜道:“你走了,自然再没什么审讯了。”
言简意赅。
殷墟迟疑了片刻,却是摇头:“我若现在走了,岂不是算做畏罪潜逃?”
“师妹,”傅欺霜顿了顿,柔柔地说:“我知道宣柔的死让你有些愧疚,可一旦罪名成立,你就要落在白丘师叔手上,他一向护短,你在他手里讨不得好。”
殷墟目光一滞:“愧疚?”她咀嚼着这话里的深意,待醒悟过来,一时心慌意乱,急辨道:“师姐,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宣柔。”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不是,我没杀她,是有人嫁祸,”殷墟直摇着头:“师姐你信我,我真的没杀她。”
傅欺霜抿抿唇,安慰道:“好,我信你。”
“你要信我。”
“我信你。”
“……骗人,”殷墟神色晦暗不明,她退后一步,逃离傅欺霜编织的冷香,因着心爱之人出现而炽热的情绪渐渐冷却:“师姐,你不信我。”
朝夕相处,殷墟怎会不知道自己师姐语气里的违心?
傅欺霜没有立即回答,陷入了无端的沉默里。
殷墟越发心灰意冷。不说话,是否算是默认了?原来……师姐也是不信她的。
季淮堔受不住这一刻的尴尬,忙出来圆场:“年少轻狂,谁还没有做过悔恨之事?如今只要幡然醒悟,也不算太晚。”
殷墟冷笑道:“我没有错,何必悔恨?何必醒悟?”
傅欺霜眉心跳动,她忍住将要溢出的负面情绪,柔声道:“师妹,我们先离开,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好不好?”
殷墟睁大眼睛,克制眼角的酸胀:“我不离开,你们走吧。”
她不能离开。离开了,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傅欺霜神色一凝,语气陡然锋利:“师妹,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胸腔处的抽搐痛感猝不及防:
“真是难为师姐了,为了我竟罔顾一条人命。看来在师姐心里,我比她重要得多,我是不是得感恩戴德?兴高采烈地被你救出去?”
殷墟低头捂住双眼,眼泪如潮水般汹涌。
这不是真心话,每一句都不是。
师姐。
她每说一句,傅欺霜的表情就僵硬一分,到最后,眼里泛滥的冰冷几乎冻结了整个夜色。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捏紧,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痛意——
她可以昧着良心,不去计较宣柔的死去。她可以忍着心酸,把她交给季淮堔,只为了保全她。也可以无视规定,抛下罱烟,随她离去。
但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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