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暮崖之巅。
对雪豪饮,酒过三巡。
糟老头心满意足地擦干嘴边的酒渍,问道:“可想好了?”
季淮堔点点头:“想好了。”
“什么时候走?”
“即刻。”
“爽快!”糟老头笑着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接着话锋一转:“临走前可要见一见那小丫头?”
季淮堔目光暗了下去,转瞬间又恢复光彩。即便只是点头之交,离开时打声招呼,也算应该吧。
季淮堔没什么要带走的,糟老头更加没有,两人轻装简行,在糟老头的带领下没惊动任何守卫。
外面已是深夜。
更深露重,打湿了衣衫。季淮堔低头看看,拍了拍褶皱的袍子,摸了摸头发,理正发髻,伸手敲门。
糟老头颇有自知之明地暂时离开。
“哪位?”
清冷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荡漾在他的胸膛。
季淮堔心中激动,还没有说话,那声音再次开口,只是这次有了一抹讶异:“是你?”
季淮堔笑笑:“傅师姐。”
屋里传出轻沙沙地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
季淮堔看着傅欺霜。眼里的惊艳与迷恋十分隐晦。
傅欺霜也看着季淮堔,他满面风尘,身上还散发着泅暮崖冰冷风雪的气息。
“季师弟逃出来了?”
“嗯……”季淮堔有些难以启齿:“我……”
“不需要解释,”傅欺霜淡淡地说:“你有你的道。”
季淮堔怅然,他知道,这样面对面单独相处,不出意外,大约是最后的一次了。
他情不自禁迈出一步,想离傅欺霜近些:“傅师姐……我……”
“我有一事相求。”
季淮堔被打断,只好暂时搁置下诉衷肠的想法,连忙说:“傅师姐不必这样客气,只要能帮到你,我义不容辞。”
傅欺霜微微垂下眉眼,长长的看公百众合号yuriacgn睫毛遮住了眼中千丝万缕的情绪:“把我师妹带走好么?”
“带走?殷师姐吗?”季淮堔敛起表情,认真道:“殷师姐的遭遇我已听前辈说过,只是此事尚未查清,现在离开是否有些唐突?”
“证据确凿,落实罪名只是时间问题,”傅欺霜捏着门的扶手,指骨泛着青白,说道:“一旦查清,师妹定会被交由白丘师叔处置,在他手上,只怕生不如死。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就把她救出来,脱离苦海。”
“可罱烟毕竟是殷师姐的家……”
“何尝不是我的家?”傅欺霜站在那里,似一朵红苏,浓郁到化不开,又似一颗青松,执着坚定:“等她走后,我打理好一切,便会去找她,跟她在一处。师妹若归,我陪她归。不归,我陪她游。”
季淮堔心里陡地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此刻的傅欺霜语气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双眸透过他、透过夜空,好似在看着什么,眸中掬着一捧情窦地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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