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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来的很快。
北冽市一到冬天,就是下不完的雪,比旗城来的可怕,傍晚气温骤降至零下,人烟更显稀少。
从顶楼望出去,城市的许多光点聚集而成了一片广阔的星河。
雪白一片的地面上,全是人们大小不一的足跡。
陈河坐在围墙上,目光很深的看着这座城市,究竟为什么那么冰冷的这里,一年四季都繁荣不息。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对于北冽他依然感觉陌生,还在很黑暗的地方为了生存继续挣扎,或许最深处的原因是──这里不是他的家。
没有归属感是让人恐惧的,燕子要有窝才得以回巢,他呢,搬了许多地方,都是在城市里生活条件很差的地方。
他突然很想念旗城的春光明媚。
想念青春。
想念高中时的那些朋友。
只不过,过去都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还在呼吸的尸体,不知道哪里有未来,不知道何时才是归期。
很多时候,陈河还会回想起高三那年,奶奶因为自己而惨死的模样。
他还是不懂,自己怎么可以把人生过成这样,但似乎也没有回头路了。把手里的菸熄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北风的冷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太冷,还是心情太苦涩,他流下了一滴眼泪,精神已经变得很凌乱。
年底对于我和苏阳来说,意义非常重大。
圣诞节,苏阳的生日,再来是我们再一起的周年纪念日。
交往之前,我没什么仪式感,不怎么过节,直到和苏阳在一起后,才开始重视起节日。
我希望十二月我们至少能见一面,但是这学期的期末考就在一月初,苏阳晚上打电话给我时,顺口就说月底不能下来找我了。
这学期苏阳的课很多,主要是因为他决定要转念法律,所以多修了很多法律系的课程,期末得认真准备。
「我听说y大的法律系在业界排名很好,而且离岭南也不远,如果我考上了,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在电话另一头的苏阳兴致冲冲地说。
「你现在才决定好要转念法律不会太晚吗?这样你就得降转,还要多念一年才能毕业。」我有些担心他对未来的规划。
「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之后,我觉得延一年毕业是值得的。」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上课别再偷睡觉了啊,不过苏阳,如果这个月都不能见面的话,不如我去找你吧?」
「好啊,圣诞节那个周末来我这住吧,记得啊,千万别给我买什么生日礼物,能见到你我就开心了。」
我想见他,就去找他,也不管自己其实口袋里也没什么钱,买了车票,带了几天的衣物,说走就走。
当我到北冽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跟着鱼贯的人群挤下火车,走出车站,看着漫天大雪飘落,雪花滴落在指尖上,没一会便融成了水,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冬天,那会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绝望和孤单,那些疼痛已经下意识的和冬天形成了连结,冰冷,而且刺骨。
原本是苏阳要来接我,但前几天他忽然又说那晚社团有庆功宴,希望我自己坐车去他家,反正我有他家钥匙。
说落寞还是有的,我该知道,自己的男人有多优秀、多耀眼,他将自己的人生活的精彩,无论课业或是人际关係,他样样都做到了最好,我想,既然决定义无反顾地爱他,就得做出退让,当个称职体贴的女友。
我自认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我从没有逼苏阳做过抉择,他想去哪,他想做什么,我决不会说不。
十二月的北方非常寒冷,体感温度已经来到了零下,红砖路上被厚重的积雪覆盖,整座城市雪白一片,心底忍不住庆幸,还好穿了雪靴,才得以在寸步难行的路面上前行。
全身裹得很紧,只露出一张脸,夜里寒冷的北风呼啸,很快地冻红了我的皮肤。
那天苏阳一整天都没怎么回覆我的讯息,搭上公车后我又打了通电话给他,他依然没有接。
一个人拖着行李到了苏阳住的大楼里,我已经冻的说不出话来,狼狈的翻出他多打给我的钥匙,不料大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杯盘狼藉的客厅,和一个许久不见的故友。
「陈河?」
看到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我惊讶了很久。
我曾经要苏阳拿回给陈河的钥匙,只不过我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苏阳还没跟他要回来。
「这是谁啊赵落希?」陈河原本是躺在沙发打着手机,一看见回来的人是我,他的眼底同样闪过一丝震惊。
我将行李搁在门口,换上拖鞋走了进去,屋内的空气很闷,还瀰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桌上放着菸灰缸跟几包香菸,三瓶喝完的啤酒罐,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垃圾,非常凌乱。
我皱起眉,这般景象任谁看了心情都不会好,何况这并不是他的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
「我还想问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呢。」陈河
', ' ')('看着我,似笑非笑,「我今晚打算就睡这了啊。」
我看着陈河,沉默了两秒鐘,语气很冰冷的说:「你是无家可回吗?而且你把这里弄的这么脏,苏阳会不高兴的。」
「哈哈,赵落希,怎么那么多年没见,一见面你就要赶我走呢?」陈河忍不住大笑,「我开玩笑的,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情侣总是不希望有人打扰两人世界嘛,我懂,我都懂。」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陈河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许久不见的他变得很沧桑,目光混浊。我想起自己曾经看过那种眼神,只不过是在很遥远的记忆里。
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是不是有病。」我没好气地瞪向他,这种叙旧我寧可不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快走,我要整理客厅。」
「脾气还是跟高中没两样嘛,真不知道苏阳那傢伙是看上你哪点,论个性是有些古怪,说漂亮倒也还好唉,各花入各眼嘛,苏阳条件那么好,怎么就偏偏选了你呢?」
「关你什么事?选我又怎么了,我们的感情不容你置喙,讲话客气点。」我一股恼怒窜上,他从前是不会这样说话的,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见到我,句句都像是在针对。
「是是是,我这种人这辈子注定只能看别人脸色,我随便开的玩笑你别放心上,我怕要是得罪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啊,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再来这蹭饭吃了。」
陈河一边碎念,一边摇摇晃晃的起了身,抓起自己的皮夹,走没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在沙发那处缝隙挖了挖,挖出了几包东西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脑子突然闪过了什么,我惊愕的瞪大眼,箭步上前抓起他的手,他也没拿稳,手中的几包白粉都掉在了米色木质地板上。
我无可置信,究竟为什么他可以这样一错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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