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荍还没反应过来好好打量一下空地上都有谁,却见前面郭络罗氏突然撒开她的手,就是一个请安礼:“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佟妃娘娘请安。”
云荍来不及想为什么康熙和佟佳氏会出现在这里,身体本能反应着就随郭络罗氏同样行动,开口道:“请皇上、佟妃娘娘安。”
只听前方一道男音响起:“起吧。”就没下文了。
云荍和郭络罗氏起身,这才有空偷偷打量起来。却见当中一身明黄常服的康熙正端坐在石椅上,一旁立着的却是身穿一袭天青色烟雨刻丝仙鹤纹旗装的佟妃在服侍着,梁九功这个大太监反倒退了一射之地,老神在在的站在后头不动作。
而康熙面前此时却是跪了一溜的人,云荍定睛一看,打头两个却还是她认识的,却正是沛珊和张雅兰。
一看清是沛珊和张雅兰,云荍心里就道坏了,这局面怕是沛珊吃亏的几率要大些了。可她自己又是才到现场,之前发生了何事并不清楚,想帮沛珊求情都不知如何开口。又怕万一万分之一的几率是沛珊占了上风,自己贸然开口反倒不好,因此只得心焦的站在一旁。
不知道该如何办的云荍只能盯着沛珊,将她从头到尾细细打量几番,这一打量却是没得到什么令人开心的线索。
这是云荍自选秀分别之后第一次见沛珊,之前虽然叫青樱去打听她的消息,最后却也只是暗地里给她传了几句话。毕竟马佳氏怀相不好,云荍不敢轻易沾染上那边,也嘱咐了沛珊不要乱动,让她平日里不管张雅兰干什么,只不理就是。却不知今日她怎么会出了永寿宫到御花园来,还是与张雅兰一起。
沛珊今日穿着品月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旗袍,头上也就带了个点翠花钿。脸色却是不太好,相比选秀的时候,苍白了些,眼睛周围还略有些肿,神情也很是萎靡。沛珊本是大大咧咧的粗神经,整天都无忧无虑的只想着吃和玩,能叫她这般萎靡,看来进宫以后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沛珊的背挺得直直的,任谁都能看出她不服气的意思来,相比起旁边正隐隐啜泣的张雅兰,无疑叫人觉得她欺了人却还不知错,从而对她失了好感。
云荍暗叹沛珊真是个傻孩子,这种时候就应该跟张雅兰赛着哭,看谁哭的惨才是。世人的心本就是偏向于表面上的弱者,没有几个人会去追查与自己不想干的事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过云荍也知道,若沛珊真这样做了,那也不是她了。张雅兰这种作风,她一直都是不屑的。
说了那么多,现实的时间其实也才过了一会儿,康熙叫起云荍和郭络罗氏后,连个眼风都没扫给她们俩,只自顾自的开口:“你二人身为后宫嫔妃,却不知以身作则,大庭广众之下争吵不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梁九功!你带这二人往坤宁宫走一趟,问问皇后,她是如何履行皇后职责、教导后宫嫔妃的!”
康熙一口气说完,也不知是根本不想听内里原因,还是在云荍她们来之前就已经问过了,只是叫梁九功将沛珊和张雅兰带去交给皇后处置,话里面好似还包含着对皇后的不满之意,看起来很是不高兴。
云荍就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呢?不就是两个妃子吵个架么,看情形又没打起来。至于这么生气?还迁怒了皇后?
康熙说完就起身甩袖子走了,佟妃亦步亦趋的跟上一块走了,留了一地的人恭送他们:“恭送皇上,恭送佟妃娘娘。”
康熙走了后,梁九功笑眯眯的上前道:“见过两位小主,咱家先告退了,改日去给两位小主请安。”
云荍和郭络罗氏赶紧侧身,不敢受梁九功的礼。开玩笑,梁九功可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康熙身边的头号人物,就是皇后跟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她们两个小常在可不敢摆架子。
这次云荍却没等郭络罗氏先开口,笑着跟梁九功道:“不敢,梁公公皇命在身,尽忠职守而已。梁公公请先行。”
云荍小小的恭维了一下梁九功,然后退开,却是退到了沛珊那边。光明正大的给沛珊使了个眼色,问她可还好。
沛珊领会了云荍的意思,眼眶迅速的红了,却也只是轻轻颔首,表示自己没事。这般反应,看来在宫里这几月也是成长了不少。
梁九功将一切收进眼里,却没说什么,只朝着沛珊和张雅兰道:“两位小主,请吧。”
沛珊理理衣服,昂首走了。那张雅兰却还是哭哭啼啼的没完,也跟着走了。
梁九功倒是对沛珊高看了一眼,身为这宫里首屈一指的大太监,宫里头私底下那点龌龊他梁公公一清二楚。今儿这事儿,打眼一瞧就猜个*不离十,不过万岁爷没有细究的兴趣,他又何必去讨那个嫌呢。
这张庶妃嘛,哭哭啼啼的,小家子气了点儿。不过有的人就好这口啊,像顺治爷是吧,就是让孝献皇后的眼泪征服的。当然,孝献皇后的气度肯定是比这张庶妃强了上万倍就是了。梁九功在心里砸吧砸吧嘴,哎,他老人家想这些干嘛呢,办好万岁爷吩咐的事儿就是了。
云荍目送着沛珊她们走了,却叫郭络罗氏悄无声息的靠近给吓了一跳。
郭络罗氏挑了挑眉毛:“怎么?你认识那个那拉庶妃?”
云荍惊奇的看她一眼,没想到郭络罗氏竟认得出沛珊,她自己可是没有青樱的提醒根本认不出哪个人叫什么名字。
云荍轻轻颔首:“恩,选秀时与我同住一屋。”眼睛还是担忧的望着沛珊离开的地方,不知道这回会受到什么处罚。
郭络罗氏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道:“放心吧,这种事,顶多禁足一阵子,不会有事的。”还小声嘀咕道:“本来还想看热闹,结果走了半天啥都没看着。”说完后好像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是云荍认识的,赶紧道歉:“妹妹别误会,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暗暗后悔干什么嘴快。
云荍让她气笑了,不过也放下了担忧的心。如果是禁足就还好,刚好也能叫沛珊跟那个张雅兰分开一段时间,能省不少事。
发生了这事,云荍也没什么心思再逛御花园了,就对郭络罗氏道:“姐姐,妹妹也乏了,不若今日便这样吧,改日妹妹再上门拜访姐姐。”
郭络罗氏这会儿正暗自懊悔,见状也只得答应道:“妹妹既然乏了,便回去好好歇歇。有空了就来找姐姐玩。”
“恩,妹妹告辞。”云荍辞别郭络罗氏,带着青樱走了。
郭络罗看着云荍走了,也吩咐道:“咱们也回吧。”
映红扶着郭络罗氏的手,有点奇怪的道:“小主,今日何必对富察常在这般热情?”
郭络罗氏轻叹一声:“为何?不过是求个联盟罢了。富察氏情况和我仿佛,虽说以后若得高位可能是对手,可现在,却是天生的同盟了。”
映红明了,也不再多话了,二人缓缓向景阳宫而去。
坤宁宫,皇后正在立在书案后抄佛经,梅香疾步走进来,一个福礼,回到:“娘娘,梁公公带着永寿宫的那拉庶妃和张庶妃在门外候着,说是万岁爷的旨意。”
皇后本来还有点不悦梅香的打扰,不过听了梅香的话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笔,旁边侍立着的小宫女递上白棉布,为皇后擦拭着双手。
“怎么回事?”皇后任由小宫女替她整理着装,开口问道。
“据说是两位庶妃在御花园惹了万岁爷不喜,具体的奴婢还不知。”梅香低头答道。
“恩,叫她们进来吧。”皇后整完衣服,转出书房,在正屋的炕上坐了,叫梅香宣梁九功他们进来。
梅香请了梁九功她们进来,梁九功就行了一个请安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梁公公不必多礼,起吧。不知发生了何事?皇上有何吩咐?”皇后嘴上说着不用多礼,却还是坐着受完了梁九功的礼才叫起。
梁九功得了话起身,将今日的事以及康熙最后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皇后,说完了就不再置一词,退到一边,露出从进门后就一直跪着的沛珊和张雅兰二人。
皇后听了梁九功的话,心里却是暗恨:“定又是佟佳氏那个贱人,什么事都要给皇上上眼药推到我头上来。哼!再蹦跶又能怎样?有我在一天,她就永远别想碰宫权。”
皇后心情不好,连带着看下面跪着的两个人也不顺眼:“都是不安分的!”也懒得再问话,直接就道:“那拉庶妃嚣张跋扈、欺凌妃嫔,着禁足三月,抄宫规百遍;张庶妃不修女德,禁足一月,抄女四书十遍。”
这却是各打五十大板了,梁九功在皇后处置完后就告退回去跟康熙汇报,沛珊和张雅兰也叫皇后派人送回了永寿宫,开始了她们的禁足生涯。
最倒霉的还是马佳氏,人好好的在屋里呆着,却叫皇后派人来训斥了一番,责怪她没有管教好同宫的庶妃,何其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