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没有哪处肯给一句准话,她几乎已经万念俱灰了,如今得了这样一个好消息,实在难掩激动。
于进忠多的话也不敢多说,况且,他本身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传话的。
兆佳氏紧紧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摆摆手叫人拿荷包给他,“替我多谢、多谢谢你主子”。
她求爷爷告奶奶这么久,终是从四伯府上得了一句准话,虽说这位当下只是个格格,但能帮她的,就是好的,已经顾不得论出身了。
于进忠得了赏,是个极为莹润的玉石扳指,看上去价格极为不菲,他将荷包塞进怀里,又掏出块银子扔给跟在骡车旁行走的马重五,“乖儿子,去买点好吃的罢,瞧你瘦的,干爹看着都心疼的慌”。
马重五瞥了一眼双眼直冒精光的亲爹,默默的将银子塞进怀里,“多谢干爹”。
于进忠摆摆手,“甭谢,下次送东西的时候若是没胖,干爹饶不了你”。
马重五低声应下,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后头,几辆车在十字街口分开,于进忠带着人回了亲王府,马九调转骡马去往庄子的方向。
“拿出来罢”,马九回望了好几眼,见没有了于进忠的身影,才摊手放在马重五面前,“那阉狗给你的银子”。
马重马木讷的在怀里摸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递过去就被亲爹一鞭子甩在身上,黑色的鞭子上好像带了暗红的颜色。
“怎么,不想给我?”马九眯着眼睛,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这个儿子眼见着就大了,早都该娶媳妇了,可是娶媳妇要给彩礼、要摆酒,但是他可是一个铜子都没有。
而且这个儿子一直念着他那没福气的娘,在乡下,谁生病不都是熬过来的,她没熬过去,就是她没福气,怨不得旁人。
马重马双手将银子捧出,向来都是这样,他身上是没有银子和铜板的,不对,整个家里只有马九和继母身上是有银钱的,其他人什么都没有。
银子是软的,能被咬出牙印来,马九看着上面的牙印,珍惜的用袖子擦了又擦,“你那干爹还真大方”。
足足二两银子,就这么大方的赏了刚认得干儿子,马九将银子装进荷包,打算回家将银子埋起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虽喜欢银子,得了银子却不爱花,只喜欢攒着,每天跟银子睡在一起都行。
马重五默默的跟在后头,他低下头,夏日衣薄,胸前似乎有金属的凉意。
庄子上最好的屋子是主子的,其次就是马重五家,马九已经哼着小曲儿进了屋子,马重五也是牵着骡马往后头走去,后头是畜牲的地儿,那里有一间小屋,就是他睡觉的地儿。
庄户人家,没那么讲究,马重五往后头走的时候,还看见红姨娘在窗户边上绣花。
他知道她,是康熙四十六年黄河泛滥的时候逃荒过来的,身边还带着老娘和生病的弟弟妹妹,后来为了给弟弟妹妹治病不得不自卖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