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蓬头垢面的男人提起一把剑摇晃着身体挥舞着,面上流露出痛苦,不甘,愤恨,和悦隐约觉得那面容有几分熟悉,却始终瞧不清楚,只有那眼睛中流露出的孤狼般的愤恨震动着她的心。
她捂住胸口,按住狂跳的心脏,仿佛那些汹涌的情绪都涌入了自己的身体里,清楚地感到男人的悲愤,与绝望,情不自禁地为这些情绪而难过。
这时,一个妇人走了过来,温柔提醒:“爷,您别再练了,该用膳了。”
男人不理不睬,兀自使剑,妇人又唤了几声,男人陡然将剑指向妇人,怒吼:”用膳?用什么膳?日日不得自由,我活着是为了什么?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为什么我会落得这般境地?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爷,您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事已至此,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女人耐心劝慰,语气温柔而平淡,似是早已习惯了如此质问。
“哈!是啊,说这些又有何用?无人会听,无人在意。”男人凄然一笑,眼角晶莹:“你不懂,你不懂,我心里的苦,心里的委屈,又有何人能体会?他们一个个抛弃了我,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还站在这儿?为何你不走?你走!你走!”
男人狂躁怒吼,胡乱挥舞着剑,女人吓得往后躲闪,犹豫了一下,终是转身匆匆离开了此地。
“都走,都走,我谁也不需要,一个个都走吧。”男人苦涩一笑,重新坐下,仰头又灌了口酒,身子往后一倒,躺在地上,两手摊开,泪流满面。
和悦看着这一幕,虽是他人境遇,却如同感同身受般,心里涩涩的。
忽然,她手心的红色的线开始发烫,如火烧般,烫的她紧蹙了眉。
一条红色的线自手心飞出,线的另一头直飞向躺在地上的男人,直落至男人的眉心,一闪即逝。
和悦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这是为何。
男人忽地睁开眼,似是看到什么般,恍惚地喃喃自语:“这是梦吗?你是谁?”
和悦吃了一惊,他竟能看到自己?
不知为何,她竟能清楚地知晓自己身在梦中,只是无法醒来。
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可是那个男人让她陡然生出一股怜意和亲近,下意识便朝他走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和悦惊异地发现自己竟能触摸到他的肌肤。
男人伸手握住她的,吓了和悦一跳,眼见他手上脏兮兮的,和悦想抽回手,看着他脆弱的模样,却终究未抽回,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男人眯着眼,望着她,嘴角噙着丝微笑,喃喃低语:“不要离开我,陪我好吗?”
这样软弱的男人另得和悦心里一软,点了点头。
她自问从不会对陌生人有这般柔软情绪,他人境遇如何凄惨都与自己无关,可是对眼前之人,她却始终狠不下心。
男人满足地闭上眼,嘴里轻喃:“你真好。”
和悦轻笑,明明是这么大的男人,却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似个孩子般。
“你为何不让她陪你?”
和悦问出声,既然那人是他的妻子,为何要赶她走?不是想要人陪吗?为何要赶走他唯一亲近之人?
不知怎的,她就是知晓那人是他的妻子,只是如此难过,为何不让她陪着?
男人陡然嗤笑出声,面上浮现一抹讥诮,双眸无神,直望向头顶这一方天空:“她?她什么也不懂,只知哭哭啼啼,她贤惠,恭顺,是个世人眼中的好女人,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她又能做什么?在这里,她只是个花瓶,看到她,我就心烦。”
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一股子愤怒倏然袭上了和悦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