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捂着嘴笑的不行,他大伯可被自己坑了好几次,也就他大伯脾气好,次次都不跟自己计较。
“哥哥,姐姐!”一个奶娃娃忽然跑了进来,他身上的红疹还没完全消散下去,印的小脸红彤彤的,看着像极了年画里的娃娃。
清宁忙起身拉过弘昀,又呵斥他身后的乳母,“你怎么照顾二阿哥的?他病还没好怎么能到处乱跑。”
乳母道:“大格格,奴才犟不过二阿哥,二阿哥非要来找世子爷和您。”
弘昀似乎被清宁吓到,又噔噔噔跑到弘晖身边,费力巴拉爬到椅子上,紧挨着弘晖笑的一脸灿烂。
胤禔问道:“这是你二弟?上次见还是他满…”
胤禔顿住,想到了那日满月宴上的事,那事过去快两年,在雍亲王府依旧是禁忌,他也不想提起三个孩子的伤心事。
“今儿也坐够了,等下次你们休沐日,再让你昱哥哥请你上我们府上玩。”
弘晖忙叫住胤禔,“大伯等一等,我还有东西给你。”
胤禔止住脚步,忽的看见小路子领着几个侍从抬着几个筐子进屋,一一摆在正厅里。
“大伯,这是我温泉庄子上刚熟的果子,这些都是送给大伯的。”
胤禔看着满满一筐筐的新鲜果子,心里暖烘烘的,每次弘晖有事他都是随叫随到,这孩子有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送到自家。
胤禔惊讶:“这时节竟还有荔枝?”
弘晖得意的仰着脑袋,“大伯我厉害吧!这可是第一批熟的荔枝,玛法那我还没送,第一个送给大伯了,这些大伯可以给自家关系好的送些。”
胤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谢礼大伯就收下了。”
一旁的清宁拉住吵着要吃果子的弟弟,往他嘴里塞了块糕点,轻声安抚了几句,免得他又闹起来。
胤禔离开后,弘晖便拉着姐弟俩回了正院旁边的小院子里,三人坐在暖阁的榻上,案几上摆了一个果盘,三姐弟边吃边玩了起来。
夜色渐深,胤禛回到正院时,弘晖已经歇下了,乌拉那拉氏还在屋里绣着肚兜,暖橘色的烛光印在她的脸颊上,衬得乌拉那拉氏面容更加柔和。
“四爷您回来了?”乌拉那拉氏听到门口的动静,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要起身行礼,却被胤禛拦了下来。
“你好生坐着就是,这会怎么还没睡?弘晖呐?”
乌拉那拉氏忙吩咐人上茶,又让小丫鬟端来热水给胤禛脱靴洗脚,忙完了这些才笑道:“晖儿白日里和清宁姐弟俩玩累了,这会刚睡下,见四爷还没回来,我就想着把这个肚兜绣完,顺便等着四爷回来,今儿进宫这么长时间,是出了什么事吗?”
胤禛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后解释道:“我今日进宫把事说了之后,又被汗阿玛留下商议事情,随后又去了额娘宫里一趟,收到消息时却被额娘绊住了脚,一时离开不了,只能让人先去请大哥帮忙,出宫后听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便先去了大哥府上道谢,后又去顺天府督促府尹查案。”
胤禛说完又喝了口茶润嗓,面对乌拉那拉氏,他深觉不能说在永和宫的事,白日里他额娘可没少骂他福晋和弘晖,简直一点都没吸取教训。
乌拉那拉氏难得见胤禛一次说这么多话,她也知道永和宫那位的难缠之处,更何况弘晖前些日子才让德妃丢了脸面,白日见着四爷那会还不知道怎么闹腾,但她还是不要细问宫里的事,免得弄得都尴尬。
夫妻俩难得想法一致,共同绕开了这个话题,说起了白日里来闹事的人,人被扭送官府后,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那葛家女婿吃芒果时有些急,一不小心呛住了,偏偏身边也没个旁人,等别人发现时,人已经断气了,等一家子准备发丧时,却听说雍亲王府贴出了告示来,吃了芒果会过敏,轻则浑身起红疹,重则可能会致死。
一家子便起了邪念,恰好那女婿身上得了皮肤病,身上都是疹子,就准备抬着人去铺子上要说法,去的路上却又听说雍亲王府今日就一个怀孕的女主子和世子在家,世子一贯的菩萨心肠,只要去了说不定会比在铺子要的钱多。
巨大的利益让一家子把心底的胆怯遗忘的一干二净,立即调转车头,直直把人拉到了雍亲王府门口。
“也就是说他们一家人都是道听途说,然后就巴巴地到了我家来闹事,这可怎么找那些传闲话的人?”乌拉那拉氏苦恼起来。
胤禛点头,“他们也说不清是哪些人说的,府尹问我该怎么判,我只能让他们如实判,估计得蹲个几年大狱。”
乌拉那拉氏又道:“我听晖儿说了,他八叔举止奇怪的很,但外面都传他八叔性子温和,怜悯那些人,才会被人蒙蔽。”
乌拉那拉氏一想到中午那事,心就直打突突,自家儿子不仅把事瞒着,等事结束了才把这事告诉她,她吓得不行,也幸好事情解决了否则她还能晕一次。
胤禛点头:“这事传进宫里了,汗阿玛虽骂他性子优柔寡断,但也说了,老八还是顾念我们这些兄弟,没跟那个郭络罗氏学坏。”
第95章
乌拉那拉氏对隔壁老八那夫妻俩都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听说胤禩因为这事得了康熙一句夸,她的脸色瞬间变了,连手中只绣到一半的肚兜都摔了。
“他可真是好大的脸,哪有当叔叔的糊弄才六岁的侄子认下这事,咱们晖儿才六岁,要不是咱们孩子聪明,这会只怕咱们雍亲王府害死人已经传的满街都是,都是当叔伯的,你瞧瞧大哥,来了二话不说就把人扭送了官府。”乌拉那拉氏说话间脸上的怒气冲天,似是恨不得立即冲进隔壁府里,好生收拾胤禩一顿。
胤禛见她情绪起伏的厉害,忙让人倒了杯温水来,又是拍背又是喂水的,好一会乌拉那拉氏才缓下情绪。
“何苦为那些人难受,咱们弘晖是个聪明孩子,就凭老八,还糊弄不了他。”
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难受,欣慰的是弘晖聪明,轻易不会上别人的当,难受的是就因为这孩子聪明也能瞧出那些人对他的心思,胤禩一个,德妃一个,那孩子能不伤心嘛。
“我就是担心晖儿伤心,这孩子别人对他好,他就喜欢和人家玩,以前还经常跑去隔壁玩,自郭络罗氏那次后,晖儿出府宁愿绕路,也不愿从他家门口经过。”乌拉那拉氏就道。弘晖那次着实被伤了心。
胤禛安慰道:“我给老八寻摸了个事,今日在宫里也跟汗阿玛说了,要是这事成了估计一段时间都见不着他。”
“你还给他寻事做,他今日那些…”乌拉那拉氏反应过来,胤禛说的事必定不是什么轻松的好事,“是什么事?可别等他回来还得个奖赏。”
胤禛只是轻描淡写,对于在乾清宫如何劝说康熙,如何说和这事并不提及。乌拉那拉氏也不好过问朝堂之事,也晓得今日胤禛进宫那么长时间,恐怕都是为了这些事。
“可他愿意去跟那些洋人打交道吗?他总归是个贝勒,让他去招揽那些洋人回大清,这只怕也得吵个不停。”乌拉那拉氏叹道。她说的吵,并不是胤禩和康熙他们吵,而是这事必然要拿到朝上去说,到时候胤禩那派的人不乐意,肯定要吵吵起来。
“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今日这事没证据,一直吵吵也没意思,还不如把他从眼皮子底下弄走,等弘晖八岁后,一切稳定下来再说。”胤禛难得跟乌拉那拉氏唠起了闲话。
乌拉那拉氏虽不明白胤禛为何一直强调弘晖八岁,但他们夫妻多年,胤禛又是一家之主,只要不涉及她和孩子的利益和安危,多余的事她也不爱多问。
“你先睡吧,今晚我和儿子睡。”弘晖说完,又嘱咐了乌拉那拉氏几句,随后起身去了弘晖屋里。
弘晖屋里未点蜡烛,小路子则守在床边的脚踏上,他听见屋外的动静,悄声站了起来,见来人是胤禛忙拉开了床幔。
床上微微鼓起一个包,枕头横在床沿上,弘晖整个脑袋埋进被子里,一时都找不准哪是头哪是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