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知道万岁爷最近难伺候,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静悄悄的:“万岁爷,冷宫的赫常在畏罪自杀了。”
康熙一直紧闭的眼睛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李德全问:“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昨个晚上。”李德全弓着身子越发小心的回答,“还是一早去冷宫送膳食的小太监发现的,只是那时候赫常在的身子已经冻的僵硬了。”
康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到底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女人,神情有那么一丝的恍惚,但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过了会又自言自语道:“是宜妃。”
李德全眼垂着地上:“奴才不敢乱下定论,但……昨个晚上确实有人瞧见宜妃娘娘带着太监往冷宫的方向去过。”
宜妃做事坦荡就算是杀人都不掩饰,若是她不想让人知晓的话,就不会一晚上都等不了,当晚就下手了 。
“到底还是太迫不及待了一些。”康熙低沉的语气像是还有些不瞒宜妃的心狠手辣,叹了口气后随手拿了本折子翻开。
其实从他将赫嫔降为常在,关押置冷宫的时候就没想过让赫嫔活着。
没有立刻赐死,只是不想赫嫔杀害皇子的名声传出去,白白让太子背了污点。
但赫嫔动手弄死了十一阿哥,也是触碰了康熙的逆鳞,如此狠毒妇人康熙怎会让其留在身边?
关置冷宫就是在给宜妃动手的机会,但是宜妃当晚就下手,实在是快的出乎了康熙的意料。
“宜妃娘娘这也是情有可原。”李德全帮着说了两句,毕竟赫常在弄死的是宜妃的亲生儿子,这换谁也不肯轻易饶过杀人凶手啊。
李德全虽帮着说了两句,但康熙还是依旧板着脸,深邃的双眼之间像是沉积的湖水,忽明忽暗里想的也不知是些什么。
李德全劝了一句,不敢再劝,默不作声的退下了。
——
之后的一段时间,康熙足足有一个多月没去过后宫。
万岁爷以前还去一去宜妃的翊坤宫,但自赫常在死后,康熙连着翊坤宫也不去了。
宫中都在传闻万岁爷失了十一阿哥伤心,不想再踏足后宫,贵妃拖着病重的身子去劝过几次,后头甚至养心殿的门都不让她进了。
最后还是密嫔,牵着刚满三岁的十五阿哥,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十六阿哥去求见万岁爷。
之后,万岁爷才肯渐渐的踏足后宫。
但也就是去去永和宫,歇在德妃或密嫔那。旁的地方,什翊坤宫,延禧宫,永寿宫万岁爷就像是忘了一样。
敬事房的太监端着乌金红漆托盘进去,没一会又垂着脑袋出来。
李德全见那情况就知道不好,连忙走过去问:“万岁爷还没翻牌子?”
王忠摇摇头,哭丧着个脸:“德妃娘娘身子不爽快,密嫔又挂起了红头牌,万岁爷瞧了一圈索性又不翻牌子了。”
“最近宫里的娘娘们唉声怨气的,李公公你也过去劝劝万岁爷啊,在这样下去,那些娘娘也还不生吞了奴才。”
“万岁爷不翻牌子,我也没办法。”李德全瞧上一眼,让王忠离开了,想了想道:“我进去瞧瞧吧。”
“哎,”王忠内心一喜:“您可要多好生劝一劝万岁爷。”
李德全心说他也没甚把握,但最近万岁爷确实是有些奇怪,要说他不去后宫吧,又会歇在德妃娘娘与密妃那。
但若是说去后宫吧,宫里的娘娘们天天来劝,无论是谁来了万岁爷都不见,但娘娘们送来的糕点汤水倒是一样不落的进了养心殿。
只是晚上照样不去那些娘娘那。
李德全琢磨不透万岁爷的想法,索性不再在乱想,但久不进后宫,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猫着身子走过去,思索了会开口:“万岁爷,储秀宫的通常在现在怀有身孕,几个月的身子笨重辛苦,万岁爷可要去瞧瞧?”
康熙倚靠在软榻上,闻言手里的书稍稍放下,直接问:“通常在现在身子不适?”
李德全一噎,答道:“那倒不是,通常在现在身子好好的。”
“既然好好的,朕去瞧什么。”康熙眼睛都没从书上挪下来,说罢又翻了下一页。
屋子里点着炭盆,李德全却觉得自己一脑门的汗,万岁爷一向不喜欢通常在,没想到怀了身子也还是一样不喜欢。
他抬起手在额头胡乱的抹了一把,又劝:“万岁爷前一阵子不是很喜欢去延禧宫?现在何不过去瞧瞧温贵人。”
听到温贵人三个字,康熙的眼神总算是从书上移开了。
但只一句话,就将李德全吓的跪在地上:“你替延禧宫的说话干什么?莫非是延禧宫的好处?”
李德全吓的脸都白了,连忙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发誓:“万岁爷,奴才不敢。”康熙冷眼瞧了他几眼,才将眼神从李德全身上挪开。
只那眼神瞧着像是没多生气,反倒是有那么几分失落。
“起来吧,谅你再有一个胆子也不敢。”康熙从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再瞧着手里的书就觉得看不进去了。
仰躺着的身子稍稍往前一弓,手搭在膝盖上:“怎么忽然劝朕去温贵人那?”
这话问的李德全一脸懵,万岁爷这到底是想去温贵人那还是不想去温贵人那?
一时琢磨不透,内心思索了许久才回答道:“奴才见万岁爷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好,这才想劝您去后宫走走。”
康熙一手翻着手边的书,一边又注意李德全的表情:“继续——”
“且,万岁爷前一段时间去的最多的也是温贵人那,奴才想着温贵人温柔知意,伺候起万岁爷应当也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