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里证据太确凿,只怕太子很难洗脱嫌疑。
事情若在周密些,太子与皇太孙都保不住,都要被废。
太子与皇太孙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弘晳也不过是抓住了他们的短处,可他们却想要他最宠爱的儿子和孙子万劫不复。
要争,要斗,可以,但怎么能如此陷害太子与皇太孙?
这岂不是在打他的脸,嘲笑他选的太子和皇太孙是不堪大用不仁不孝的人吗?
康熙咽不下这口气。他不会看错的。
乾清宫暖阁跪了一屋子的人,黑压压一片。
康熙阴沉着脸,他不说话,没有人说话。
苏玳和裕亲王垂手站在一边。到了御前,就用不上裕亲王了。自有人根据那几个奴才的话去彻查这件事。
确实还是太仓促了。
太子骤然重病,打乱了直亲王的部署,哪怕他不愿意白费他的布置,他回京后的种种安排,还是在康熙的雷霆震怒中被查了个清清楚楚。
京中那些最开始的传言,是直亲王命人散播的。原本就是预备着之后对太子下手,太子重病,可以一举将太子与弘晳都干掉。
苏玳在册立大典上戴仁孝皇后的旧物,直亲王看见了。
索额图的福晋上蹿下跳的找平妃,找太子妃,找赫舍里氏说这些事,撺掇着她们想要回仁孝皇后的旧物,这事没有瞒得住。
直亲王稍稍用了些手段就探知了此事。
便有了后来的指鹿为马,是揆叙在康熙面前告弘晳和苏玳的话。
太子妃不安分,天天在府中见人,老福晋找平妃,石沉大海。找赫舍里氏,赫舍里氏进了苏园就没了动静,就只有太子妃这里能做手脚了。
趁着太子妃蠢蠢欲动,太子府守卫松懈之际,直亲王叫了人,悄悄将这些违禁之物送进了府中。
然后买通这几个奴才,没有惊动府里的主子,直接就将东西送到了太子的书房里。
只待事发,有人去御前告状,那么太子府就摊上大事了。
原本也是要在弘晳和苏玳的库房中放东西的。
但因东院看守严密,奴才们个个口风紧规矩严,他们的人找不到机会,就只能作罢了。
而这一切,太子妃居然毫无所觉。
弘旸和弘晋两个阿哥,在府里十分的不放心太子妃,从太子离京就一直暗中盯着府里的事。
不过他们做事太隐秘,是直到今日裕亲王带人去搜查太子府,那些奴才想趁乱逃出去或者寻死,才被弘旸和弘晋的人发现了,这才扭送到了御前来。
这是彻查出来的结果,真正的人证物证俱在,是如何都抵赖不得的。
康熙的目光落在纳兰揆叙的脸上,纳兰揆叙甚至心虚的不敢与康熙对视,只是垂着头跪在那里。
康熙的心里就明白了。
康熙看向跪在那里的直亲王。
胤禔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过都是些皮肉伤,养养就能好。
不像岳钟琪与十三阿哥,那是伤筋动骨的伤势,只怕是要养许久才能好利索。
“你比保成早些出生。你们那会儿,朕要平定三藩。朕就想,朕的儿子们好好活下来,能保住大清绵延,能让朕做成想做的事情。”
康熙说,“所以,朕叫你保清。”
“你从小也是朕教导的。平定准噶尔,朕带你去了两回。你骁勇善战,但性情上总是急躁些。朕指望着你是个出色的阿哥,没想到长成了个乱臣贼子。”
胤禔泪流满面:“汗阿玛,儿臣不是乱臣贼子!”
康熙怒道:“你陷害太子,污蔑皇太孙,你不是乱臣贼子,谁是!”
胤禔豁出去了:“阿玛,弘晳他陷害儿臣!江南索贿,强买民女,都是他陷害儿臣的!儿臣没有做这样的事情!西北战事,儿臣的号令,岳钟琪与老十三从不听我的。儿臣是怕贻误战机,所以才——”
“你闭嘴!”康熙将御案上的茶盏扔了下去,瞬间在胤禔脚边摔了个粉碎,“他好端端的,陷害你做什么?你若没有派人去江南,他如何陷害你?”
“西北之事,你又不是总揽大将军,为何要岳钟琪与十三阿哥听你号令?你贪功冒进,难道就打量朕真的不知情吗!?”
暖阁中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在暴怒的康熙面前替直亲王说情。
弘晳轻轻垂眸,盯着崩到他手边的茶盏碎片,轻声说:“早两三年前,我就说过,太子病弱,活不长久了,请玛法废了太子,另选一个人做皇太子,也是大清后继有人。”
“玛法不肯,总是斥我。我给玛法出主意,说大伯,说叔叔们,大家都是很适合做这个皇太子的。还说了后宫里的几位娘娘们,也都是很适合做新皇后的。”
“那会儿人人都在玛法跟前说自己无此心思。可人人都把我的话记在心上了吧?我和太子挡了众人的路,就要被人陷害,被人毒杀,因为玛法不肯废了我那个病恹恹的阿玛,还将我册封为皇太孙。是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念想吗?”
弘晳抬眸,幽幽看向直亲王:“大伯,是玛法执意不肯废了我阿玛。你想弄死我们,我们且还死不了呢。可你若是能让玛法直接废了我们,岂不是更好?又或者,你再大胆一点,直接把制定规则的人一起杀了,你就是天下之主了。”
胤禔知道弘晳很疯。知道他胆大妄为,什么都敢说。
但没想到这位大侄子疯成这样,把他这个以莽撞闻名的人都给吓到了。
胤禔瞳孔骤锁:“你、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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