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陶不是上朝爱好者,比不得四爷和八爷等人是早朝常客,今儿看他过上朝,几个站前列的重臣甚至还诧异地往他这里看了几眼,穆和伦也过跟他热情打招呼。
马齐上奏过关军事改革和用兵想法过后,殷陶跟着附和几句后便退了一边,完成了这次早朝的使命,安静听其他大臣禀奏。
这日早朝要奏的事情不少,时间也格外长了一些。
殷陶微微活了一站得僵直的腿,想着家里龙井茶还有不少,不如午膳弄一道龙井竹荪喝……
也正此时,殷陶似乎听自己的名字出了某位大臣的中。
殷陶愣了一,确定不是幻听,转头看向声音源。
原是一个大理寺新任的孙姓官员,依着规定,他这等从四品官员是没机会上朝的,但因着大理寺长官这几日病了,这几日大理寺正查办太子索银案,不缺席,孙大人便代表大理寺过上朝了。
孙大人认为,履郡王同太子一向交好亲密,而如今履郡王又户部管事,沈天生等人这么大胆子,敢挪用户部和国家的钱给太子跑关系,很有可跟履郡王脱不了干系。
旁边一个李姓大人似乎跟孙大人交情不错,一连使了几次眼色都被无视。
李大人忍不住又转头看向了殷陶的方向。
履郡王安静站那里,面朝着北边,一不,也没吭声,不知想些什么。
殷陶心中默默叹了气。
若不是马齐请他过帮忙喊上一句“臣附议”,那么他就不会秋风萧瑟里凌晨五点过上朝,自然也不会被孙大人针对告状,搞得他站这里尴尬不行。
所以说……马齐果然是坑我的。
四爷将给殷陶辩解的说辞反复心中过了两遍,确定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准备出声之时,却被上头康熙出言打断。
康熙本人是有些心虚的。
这个天杀的老孙,就跟这世上光他自己有嘴似的,这里叭叭叭的说不停。
这老十二好不容易过上一次朝,他就没眼力劲儿地这里告黑状,搞得好像他上朝天天说老十二坏话似的,这让老十二心里对他可咋想?
为了表明阿玛坚决站十二边的态度,康熙上就对着孙籍劈头盖脸一顿骂:“朕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沈天生和伊尔赛几个都是康熙四十五、四十六年犯的事情,老十二是今年三月里才开始接手的户部,哪里就跟他串通索用库银?孙籍为人,素糊涂无,不堪大用,若是任其大理寺为官办案,怕不知要造就少冤假错案出。”
说这里,康熙转头对梁九功低语了一句话。
梁九功应了一声,立时高声问道:“吏部尚书何?”
吏部尚书福宁安上前一步跪了:“奴才。”
康熙想了想,觉得为老十二当场发落孙籍有些过招眼,丢一句“你看着办”后便宣布朝人。
福宁安站起,转头看了孙籍一眼。
这是被万岁盖章了的“不堪大用的糊涂人”,想后半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官运可言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谁也不会想,如今前头几个阿哥爷都栽了,原本不声不响甚至一直传不得圣心的十二爷却成了后起之秀。
这人的命真是说不好啊!
八爷站原地,看素交好的孙籍踉跄着离开,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康熙四十八年八爷意储位被申斥夺爵,良妃听说此事后大病一场后,这几年便断断续续一直病着。
今年入秋以后,良妃再度病重卧床。
早朝过后,八爷过良妃这里探病,亲自服侍了良妃吃过药后,又陪着额娘聊起天。
良妃是个很识趣儿的人,她的见识都后宫,也知道儿子不喜欢听他说这些嫔妃之间的宫廷琐事,故而她的话很少,大数时间都倾听八爷说话。
八爷先是说起了家中两个孩子。
大格格大字写得越越好,比他小时候强了不少,弘旺开始念书了,只是他年纪还小,入冬又时长生病,虽然康熙示意八爷可以把弘旺送进宫里读书了,但八爷依然还是打算再把孩子留一段时间。
他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宫里又是毓庆宫的势力范围,太子想做点什么十分容易。
虽然他和太子并未像直郡王那般交恶,但当初他意储位,纠集大臣逼迫康熙立自己为储,便已经等同储君太子宣战。
太子并不是阴狠之人,可他手底的奴才个个胆大心黑。
若是弘旺真的宫里出什么事情,皇阿玛虽然会想办法补偿他,但绝对不会为了弘旺跟毓庆宫翻脸。
毕竟他府上这么年只有一个阿哥,若是有个好歹,偌大的家业继承无人也着实恼人。
良妃点了点头,柔声道:“你一向思虑周全,弘旺还小,也不着急念书,家再养一段时日也是好的。”
八爷温和地笑了笑:“从昨儿开始便有些起风,怕是这两日要有雨呢,额娘只管自己宫里养着便是,若是出门受了冷反而不好。等过几日,天气好了些,儿子再带两个小的过请安。”
这几乎是良妃最盼望的事情,每次见那两个孩子,良妃才觉得上又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良妃笑着应了。
八爷又陪着良妃坐了两盏茶的功夫便起告辞了。
良妃挣扎着将八爷送出门外,看着八爷越行越远的背影,良妃轻轻叹出了一气。
近八爷几次过侍疾说话,都不大提起九阿哥和十阿哥了,反而提一些她从未听过名字的朝臣和宗亲更一些。
想八阿哥和九阿哥、十阿哥两个兄弟也有些疏远了。
听宜妃说,九阿哥最近做生意,做得还不小,近也时常给八阿哥府上送些钱去,但再不似从前那般日日谈心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