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运摇头:“我们家没有这样的门路,没想过。”
十四爷闻言挑眉,悄悄压低声音道:“可我听说你们家才出了个四贝勒府的侧福晋,有这样的关系在,你就是四爷的妹夫,找四贝勒爷帮帮忙,这机会岂不是手到擒来?”
尤运一听这话,立即警惕抬头,黑亮的眸子盯着十四爷,晒得黝黑的皮肤显得十分粗犷。
“你这话是从哪听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姐姐在四贝勒府?”
尤运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他记得额娘的话,说姐姐在贝勒府当侧福晋也不容易,他们身为家人鞭长莫及,无法庇佑姐姐,平日里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做出拖累姐姐的事情。
故而十四爷提到这事儿,尤运第一反应便是他要拿这事做文章,或许就藏着什么不好的心思。
十四爷见他这般神色,当即摆摆手道:“我就是听我们家爷提过几句。我的主子……就、就是十四爷。十四爷你知道吧,和四贝勒爷是同胞兄弟,这才知道一些。”
尤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眼神中还是写满谨慎。
这时,忽然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涌而来,尤运和十四爷都立即转头向后看去。
只见几个华服公子骑着快马正对着他们冲来,为首之人扬着马鞭,嘴里高声喊道:“快让开!都给小爷靠边!”
尤运皱了眉头,在这样人流拥挤的长街上纵马,可是很容易便出事的。
他牵着马绳往路边上移,十四爷正觉得那高声嚷嚷的人有几分眼熟,想要再看几眼,却被尤运拉到边上。
“你杵在哪儿做什么?!不要命啦!”尤运粗声粗气道。
十四爷只好挪开目光。
那几个华服公子一路往前,马蹄嘚嘚的响,许多行人都来不及躲避,呼啦地往路边跑。
“快让快让!”最前面那人一路喊着,他也是冲的最急的那个。
忽地——只听得这人“吁”的一声急急勒住缰绳,马头被他提到半空,四只马蹄踉跄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他身后的人连忙凑上去,嘴里说着:“怎么了五格?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被称作五格的人颤抖着手,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
他身后人定睛一瞧,只见五格的马头前倒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双目圆睁神色惊恐,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五、五格,你不会把人撞死了吧?”那人声音发抖。
“别乱说,”五格神色大变,连忙打断他,“这人是自己跑到我马下的,谁知道他怎么就倒下了?”
这马前倒了一位老人,周围人群哗地涌上去,对着五格指指点点,不少人面露不忍,但没一个走上去。
尤运和十四爷在人群外面,发现出事了,仗着身高优势挤到前面。
抬眼瞧见那老大爷僵直着躺在地上,旁边没一个人站出来,尤运当即走上前去,十四爷拦都没拦住。
尤运伸手探向那老大爷鼻翼下方,垂眸感受片刻,终究是摇了摇头。
一看他这反应,人群瞬间炸开。
“真死了啊?这是街口的老明头,日日在这街上来回悠达。”
“……这也是可怜,谁能想到会被马撞死?”
“这得报官吧,都出人命了,可不是小事儿!”
“那是,这不管是什么爷,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马背上的五格听到这些话,脸色倏地煞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撞死个人,偏偏这个老头不长眼,往他马蹄上冲,这般瞎了眼的人,又这么老了,本就该死!他有什么错!
他才不要去官府,不能认这桩罪,就算最后不用坐牢,他阿玛也会打死他的!
五格这时将目光定在尤运身上,脑子里忽地划过一个念头。
他当即抬手指着尤运,大喊道:“你方才对这老伯做了什么?!我亲眼看到你碰了他一下,这老伯就没气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尤运万万没料到这纵马者竟倒打一耙,他立即抬头高声道:“你这是栽赃陷害,我根本没有碰这老伯,方才我站到这里,老伯就已经没气了!他是死在你的马下,是你纵马的错!”
“谁能证明?啊!”五格忽地转头去问他那些狐朋狗友,“你们说,方才是不是看到这人推了老伯,是不是他害死的老伯?”
后面几人愣住片刻,紧接着纷纷点头。
“对!就是他干的,我亲眼看到了。”有位公子哥带头喊道,其他人连忙附和。
“还有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了?”五格目光凶狠,扫了人群一圈 ,站在路旁的百姓被他狰狞的面孔吓得一哆嗦,全都往后缩。
倒是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尤运说话。
尤运依然站得笔直,神情丝毫不惧:“你说这些都无用。只要来个大夫验明老伯的死因,我的嫌疑自然能够洗清。你喊得再大声,也无法改变你撞死人的事实。”
五格被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弄得更加愤怒:“好!你不认罪,我就让官府来审你,看你还敢不敢狡辩!”
只要进了官府,他就有办法逼这人认罪,黑的也能给他说成白的。
五格直接雇了两个人把老伯抬到木板上,押着尤运就要往顺天府走。
眼瞧着尤运被人带走,隐在人群中的十四爷就待不住了。
“这个五格,撞了人还想拖替死鬼,谁给他的胆子?!”他想要抬腿跟上,但仔细想想,五格是四嫂的弟弟,尤运是小四嫂的弟弟,他这样冲上去,岂不是和他们搅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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