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沅秋满脸涕泪地望着尤绾,“唔唔”点头,眼里写满祈求,明显是想让尤绾救她一命。
“这事情不难查,”尤绾收回眼神,避开沅秋的目光,“这药总不能凭空冒出来,定是从府外捎进来的,如今怕是早被处理了。不过爷派人查查近日府里人员进出,或许能找到线索。”
四爷自然不会想不到这点,只是他明白,有些事若是被人有心掩盖,怕是他也只能查个表面,幕后的人随便拿个弃子出来挡枪即可。
他望向福晋,语气冰冷:“就算你说自己不知晓此事,但这婢女终究是从你院子里出去的,现在事情真相还未查清,爷先治你一个管教不严驰怠于下的罪名,你可有异议?”
福晋一脸沉肃:“是妾身的罪过,妾身不敢不认。只是这沅秋的心思,妾身真的不知道,若是妾身察觉了,又怎么敢让她继续留在府中,还请主子爷明察!”
四爷不置可否,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福晋见状,看向沅秋:“我是看你和尤格格昔日交好,才有意照拂你,没想到竟把你的心养大了,看来今日若不重重罚你,怕是不能杜绝这种歪风邪气。”
沅秋听到这里,顿时像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她剧烈挣扎起来,想要发声说话,却被福晋叫人给按住了。
“四爷,这婢女便交给妾身处置吧,妾身定会好好整治,给您一个交待。”福晋正色道。
四爷手里转着佛珠,并未立即答应,像是在想什么。
这时,尤绾突然出声,道:“今日沅秋出了此事,我也心中不痛快,但她毕竟和我有过姐妹之谊,福晋便给我一个面子,饶了她这回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齐齐抬头望向她,没有一人是不惊讶的。
四爷一向知道尤绾爱拈酸吃醋,遇到这种事头一个受不了的便是她,尤其沅秋还是她过去交好的人,按理来说,小格格只会更生气,怎么会为她求情呢?
福晋也是没想到尤绾会如此说,无论谁摊上这样的事,心里都要膈应死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好心?
唯独沅秋一人看见了希望,对着尤绾不停地掉眼泪。
四爷握住尤绾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真这么想?”
尤绾低头摸了摸肚子,说道:“事情不是还没调查清楚吗?就当是为孩子积福,爷听我一回,好不好?”
四爷想了想,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置她?”
尤绾望向沅秋,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轻启红唇道:“她犯了这种事,怕是以后也没别的去路了,就打上五十大板,送去府后小院养着吧。”
府后小院,那是府中侍妾待的地方,尤绾此举,可是大大抬举沅秋了,不仅没有重罚她,居然还给了名分。
四爷连忙解释道:“爷察觉之后便召了府医,并未碰她一分一毫。”
尤绾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否则她才不愿意来这一趟。
她拍拍四爷的手背示意自己并没有误会,转头对福晋道:“我与沅秋的情分到此便尽了,待沅秋成了侍妾,按规矩得在福晋您身边伺候,还望福晋好好管教她,免得再犯下祸事。”
四爷都把这件事交予尤绾处置了,福晋还能多说什么,只能答应下来。
尤绾今日来正院的意图便在于此,她说完了便不想再与福晋纠缠,起身要告退。
四爷不放心她,连忙派苏培盛跟上。
小格格处置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婢女,他可还没处置福晋呢。
“福晋从今日起便闭门自省吧,府中事务交于耿氏和钮祜禄氏打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四爷冷肃道,说罢便起身离去。
四爷一走,正院里几排太监便跟着哗啦啦离去。
沅秋被人拉着出去打板子,福晋在屋里听着外面凄惨的嘶吼,不由得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赵嬷嬷以为是沅秋的叫声吓到福晋了,忙要出去叫人把沅秋的嘴堵上。刚要迈步,却被福晋拉住了袖子。
福晋眼神空洞,盯着虚空中的一处渐渐涣散:“嬷嬷,你瞧见了吗?主子爷待她那么亲近……”
赵嬷嬷自然是瞧见了,她这回再也说不出安慰福晋的话。
“亲近倒是其次,”福晋并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关键是四爷哪怕中了药,也不愿碰别人,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才是最可怕的……”福晋喃喃道。
*
尤绾撑着精神回到芙蓉院,没等四爷追上来,便关了院门。
她搀着严嬷嬷的手,疲惫道:“嬷嬷,扶我歇歇吧。”
严嬷嬷扶着尤绾在软榻上坐下,帮她在背后垫了两个软枕。
尤绾松下脑子里的那根弦,觉得整个人都累瘫了,对着严嬷嬷道:“嬷嬷,今日一事,多谢你及时告诉我。”
沅秋爬床的事最先被守门的小余子知道,他说于严嬷嬷和清梅听,几个小丫鬟都没准备告诉尤绾,免得扰她清眠,只有严嬷嬷力排众议,把尤绾从床上叫起来。
若是尤绾今日不去,恐怕沅秋就得折在那儿。
她并不是圣母到可以原谅沅秋,但尤绾明白,沅秋若没了,恐怕这件事也就到头了,再也查不出内里的东西来。
她拉住严嬷嬷:“嬷嬷你说,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