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瞭最后叹道:“也只有这样,才能既让皇上放心,又能保障不明立的储君顺利登基。”
仔细想想,沈瞭的思路也是后来君主的思路,大体上还是遵循立嫡立长的准则。胤禔想的出神,富格在旁笑道:“其实这对王爷是好事,除了您皇上还会看上谁呢?不立太子,引来的觊觎攻击也会少些。”
“未必是好事。”胤禔有些无奈,“若是汗阿玛改主意了,封了太子,他多少会有些顾忌。若是不封太子,说该主意也就改了。多省事啊。”
“这……”这下富格也没话说了,沈瞭在旁瞧着他们俩,低头想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说。
告辞的时候沈瞭有些迟疑,胤禔看他好像有话想私下说,就笑言“请望之看看孩子们的功课。”于是富格先行离去,沈瞭留了下来。
沈瞭的确有话和胤禔说,且必须天知地知他二人知,沈瞭在书房低声道:“方才臣想到一件事,不仅是皇上会不会变心的问题,不立太子,储位会不停的引来觊觎之心。八贝勒未必会死心,日子就了,其他阿哥,难保不会动了别的心思。”
“这也是我担心的。”
胤禔吐出一口郁气:“我知道他担心父老子壮,可我难道不会年岁日增?他长命百岁,日后说不得看小儿子们年轻有为,又……我真是,”特别想和咸安宫里的胤礽聊聊。
这对兄弟,在某种程度上,此刻才算达到了感同身受的境界。
皇家父子如果想善始善终,父慈子孝,要么老子死的是时候,要么儿子死的是时候,概莫例外。沈望之通读史书,又同眼前这位爷相交二十年,彼此知之甚深。
此刻他也不矫情,直截了当对直郡王说:“那王爷就得做最坏的打算,我是说,皇上如果真的又改了主意……您就得做完全准备。”预备好非法继位,至少现在就要有心理准备了。
胤禔沉默着没搭腔,沈瞭以为胤禔是顾念父子之情需要一点缓冲,他也沉默的抱拳告辞,打算回去帮胤禔再想想办法,纵然人为刀俎、可他们未必做鱼肉。
沈瞭走后,胤禔还是独自坐在书房里,秦吉了亲自守在门口,也没人敢进来。其实胤禔是在思考问题,他想到了历朝历代储君继位的种种疑云,和后果,他总得判断一下,万一需要非常手段解决问题……他要怎么做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直郡王的书房内部宽敞,书桌上散落着他要看的公务文牍、常看的书籍,和一把刀。刀是西征那年,康熙赐给胤禔的腰刀,鲨鱼皮的刀鞘包裹着锋利的刀刃,连着刀架摆在书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