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没有!
聚在承乾宫几人组感叹日子有多么美好的时候,梁九功那张脸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娘娘。”梁九功对着佟佳禾道:“永和宫的德妃娘娘快不行了,想要最后看四阿哥一眼,皇上让奴才来问一问娘娘的意思,说四阿哥去或不去都成。”
一番话,惊得屋内众人变了脸色。
良嫔忧心忡忡地看着佟佳禾。
四阿哥是德妃所出,众人都知晓,大家都刻意选择避过这个话题。这些年,永和宫和承乾宫的恩怨纠葛,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佟佳禾面容沉静,问梁九功,“皇上午膳用过了吗?莫要因此等小事惊扰了他。”
梁九功暗叹还是皇贵妃厉害,想套话都会先把话说得这样漂亮。
他躬身回道:“因早起用过娘娘送来的甜粥,皇上午膳用的不多,请皇贵妃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皇上。”
佟佳禾颔首。
看来德妃并没有影响康熙的心绪。
不过,康熙既然让人来问,那就是想让胤禛见德妃最后一面的意思。
佟佳禾不清楚康熙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试探自己对乌雅氏的容忍程度,还是突发奇想想要测试胤禛对这个生母的态度?
自己不是康熙肚里的蛔虫,不能次次都押中他心中所想。幸好,眼前有比自己更适合做蛔虫的人,佟佳禾问道:“德妃言语无状已久,会不会误伤了人?”
梁九功知晓自己来承乾宫的事儿算是成了,当即打包票道:“回娘娘,永和宫内外都有会功夫的太监守着,不会出岔子的。”
会功夫的太监,一定是康熙安排的人,说明胤禛此行一定会有人行明为保护实则监视之举。康熙对德妃,是防范大于怜悯,佟佳禾会意,对着梁九功道:“多谢梁公公提醒。”
梁九功笑容不变,“那奴才就告退了。”
“乌雅氏真的不行了?”宣妃博尔济吉特氏眼神中带了几分迷茫。
在她印象中,乌雅氏是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在宫里挑了那么多事,全靠生儿育女这张保命符。后来五公主远嫁漠北亡故,更是成了德妃的救命稻草,皇上看在五公主的份上,才容忍德妃苟延残喘至今。
“跟做梦一样。”佟佳禾道。
她没想到乌雅氏能撑那么久,更没想到康熙封锁了永和宫的消息,若不是今日梁九功前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乌雅氏地身体已经差到快咽气的程度。
自己对后宫的掌控,还远远不够。
“何为禄,你出宫一趟,亲自去四阿哥府上走一趟。”佟佳禾深深地看了眼何为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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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
德妃被石榴强硬地灌下半碗汤药。
石榴看着气息只进不出的德妃,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娘娘,娘娘,您再等等,咱们阿哥就快来了。”石榴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把德妃小心地抱在怀里。
“十四!”
怀中的德妃猛地睁开样,直直地看着帐顶,模样说不出的怪异,吓得几个小宫女忍不住瑟缩着身子。
她们是被上头叫来,等德妃咽气给她梳洗换衣裳的。只是她们守在这儿两天了,还是不见德妃咽气。
命真硬啊,换成她们过这样的日子,可活不到现在。
“十四!”
“我只要十四!”
石榴与她待一起的时日久了,反而不觉得什么德妃有什么奇怪。
她们娘娘命苦,生下来的阿哥和公主有一半没保住。其中有些孩子,哪怕拼死拼活生下来了也是靠不住,四阿哥就是那个良心喂狗的东西。
当初娘娘也不是不想把四阿哥抱回来,可惜他贪图佟佳氏的权势富贵,铁了心认人家做额娘,看不上她们永和宫。
石榴又想到了六阿哥,被皇上赐名胤祚的六阿哥,这才是永和宫的长子。
若是他们六阿哥还在,哪里会被承乾宫钳制住。还有五公主,也被承乾宫害得嫁去了漠北草原,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娘娘因五公主亡故深受打击,才成了如今这副疯癫的可怜模样。
十四阿哥被她们拖累失了圣心,即便有心也帮扶不了永和宫。被囚禁的这些年,主子娘娘真的吃了好多苦,硬撑着熬了那么些天。
石榴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德妃脸上,湿漉漉的感觉让她皱巴的脸不自觉拧在一起,显得有些狰狞。
胤禛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德妃和石榴主仆宛如丧家之犬,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听闻德妃疯了后开始厌光,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吃饭睡觉。而她身旁的老嬷嬷为了照看她,只能跟着。
如今胤禛推开门,外头的日光正好照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两人身上,半糊涂半清醒的德妃忍不住伸手遮住眼睛。
石榴眯着眼想看个清楚,眼睛被光线刺激眼泪流个不停,“四阿哥?”
她有些不确定。
前几日,娘娘一直叫嚷着要见四阿哥,她把话传出去了,心里压根不觉得对方会来。
毕竟,之前她们还风光的时候,四阿哥都不愿认娘娘这个生母,这般落魄的时候他还来做什么,看笑话吗。
石榴的眼神顿时有些凶狠,她喉咙里发出赫赫声,耳朵敏锐的听见外头有刀剑出鞘地声音,她立刻闭紧了嘴巴。
外头那些人,真的会杀人的,或许就是皇贵妃派来,想要杀了她们主仆的贼人。
前些日子,自己不过是想要请太医院院判来给娘娘诊治,就被这些人威胁说要剁了自己的右手。
想当初,自己是永和宫里最风光的掌事姑姑,别说太医院,就是宫嫔见到自己都客客气气的。
“那个死葡萄,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要是有良心也该回来看我们了。”石榴嘴里嘟囔着,她坚信葡萄没有死,只是悄悄跑去别的宫殿当差了。
这个背信弃义,忘记旧主的东西,合该被自己压了那么久都出不了头。
也许葡萄也死了。
石榴沉默
了片刻,继续咒骂,“投胎也托生不到好人家的晦气东西。”
这个老嬷嬷大约也是疯了,殿内的小宫女离德妃主仆二人更远了。
胤禛向前走了几步,亦如当初德妃在太后宫里,看着刚午睡醒的自己那般,疏离中又带着些厌恶。
“你想说什么?”他问德妃。
殿内一片死寂。
空气中难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胤禛耐心地往前走了一步,再次问了一句。
众人都以为昏死过去的德妃忽然抬头,“你怎么不问我当年后悔吗?”
问她是否后悔放弃了长子,换取贵人的前程。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当年没做这个选择,自己是不是会比现在过得更好,说不定还是那个能与宜妃郭络罗氏平分秋色的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