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从没有那么狼狈过,在四福晋房里重新梳洗了一番,才回到正屋来。
方才都是四嫂在关心自己,自己这个弟媳也该问一问四嫂这胎才是。
往常她心里有根刺,不愿多问别家有孕之事,怕戳中
了自己的伤心处,今时不同往日,八福晋便没外道,直接问出来,“四嫂这一胎,想要阿哥还是格格?”
她们妯娌之间已经足够亲近,这样问也算不得什么。
四福晋摸着肚子有些难为情道:“我是无所谓,四爷是想要个女儿的。”
八福晋又是羡慕又是欣慰,自家八爷和四爷亲近,应当也不是重男轻女之人。
更何况,宫里皇贵妃娘娘日日念叨着要来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论自己和四嫂谁生下承乾宫第一个小格格,都会得尽长辈疼爱。
想到这儿,八福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弟妹,好消息也该让宫里知道,你快些传信给八爷,让他与皇上、太后娘娘都说一声。”
今儿纯禧公主和荣宪公主回京,宫里正是喜庆热闹的时候,这时候八福晋有孕的消息再递过去,就是锦上添花。
这下轮到八福晋犹豫不决了。
她与八爷刚成婚不久,是有过好消息传来的,可是那时候两人年轻,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到来,那个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也是那次小产后,自己调养了几年都没有好消息。
“四嫂,这次我想等胎稳了再告诉宫里,省得……”
省得她们跟着白高兴一场。
八福晋低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四福晋听了她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既又心疼又难受,语气坚定道:“你早些告诉宫里,不然皇上真的赐婚了侧福晋,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万岁爷赐给各家的侧福晋,不是普通的侍妾格格可比,一进府就做侧福晋的,那都是出身大家族的姑娘,这样的侧室怠慢不得。
更何况同为女人,她们也不想彼此刁难。
“有的是一心汲汲营营,想要攀附皇嗣的人家,咱们要小心的就是这个。”四福晋语重心长道。
最近,隆科多来他们府上的次数勤快了许多,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家中女眷过来给四爷和自己请安。
原本四福晋还摸不清楚他的路数,后来进宫给额娘请安的时候说到此事,额娘才告诉了她,隆科多在族里收养了几个养女,其中两个最貌美的,还记在了他名下,成了名正言顺的皇贵妃侄女。
这样出身尊贵的姑娘来四爷府上请安,是什么居心,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是惦记上四爷侧福晋的位置了。
四福晋庆幸额娘没有一味地帮扶母家,甚至还帮着他们一起防着佟家人搞事情。
妯娌二人又说了许多交心的话,八福晋才伴着月色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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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佟佳禾听到宫外传来的好消息,还来不及高兴,就让人给叫去宁寿宫了。
太后这几日太高兴,心情大起大落,身子遭不住,眼下竟然病倒了。
“阿爹……阿娘……”
佟佳禾赶来的时候,就听见太后的叫喊声。
即便是在睡梦中,太后的声音依然洪亮。
原本以为几副药的事情就能有好转,没想到年过六旬的老人,这会儿竟然跟孩子似的,在床上又哭又闹,叫起爹娘来。
“阿娘,我不要离开草原,我不要!”太后一直用蒙古话说道。
论精通蒙古话,宫里除去那些蒙古出身的嫔妃,佟佳禾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娘娘,太后娘娘昏睡之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这样了。”
皇上没来,太后病倒,皇贵妃就是众人的主心骨。
见皇贵妃来了,宁寿宫的宫人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把太后病倒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回想了一些细枝末节添进去。
说得急了,还带进去几句蒙古话。
佟佳禾示意她不急,想好了再说。
主子病倒,身边伺候的宫人最是可疑,需要一一排查。
宁寿宫的掌事嬷嬷守在太后身边,其余近身伺候的全被承乾宫的人带去偏殿询问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所有人的口供都对得上,没有任何疑点才放回来。
听着太后时不时的叫一嗓子,哭一阵子,一声爹加上一声娘,让佟佳禾有些头大。
太后是谁,是皇上的嫡母!
长辈病了,当然要让晚辈来看看。想到康熙今儿设宴定会饮酒,佟佳禾让人备了醒酒汤一并送过去。
以梁九功的那股子机灵劲儿,康熙的醒酒汤已经喝下去多时了,甚至可能已经化为一摊废水排了出去。要想升职加薪,这面子功夫必不可少。
“这事儿还得请皇上过来看看,蒲雨,你把本宫备好的醒酒汤一并送过去。”看着太后的病容,佟佳禾语重心长。
宁寿宫的宫人们也深以为然。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太医院的这帮人越来越没用了。
太后这般年纪,大病有过几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古怪,太医们急得头发都要抓秃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儿太后高兴,见到两位公主更高兴,难道真是高兴坏了?
这高兴坏了,显然不是皇上和皇贵妃娘娘想要听到的答案。
康熙听闻太后病倒的刹那,甩下折子就来了。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自己年过四十,转眼再过两年就要五十圣寿,已经明白了为人父母诸多不易,尤其是皇家的亲情,比寻常人家更难把控。
玛嬷逝世后,太后一改往日的性情,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很多,自己对太后也慢慢有了长辈的实感,尤其是近些年,两人之间的亲情突飞猛进。
猛地听到太后病了,康熙心也跟着纠了起来。
“梁九功,再快些!”
抬着万岁爷的轿子已经在往宁寿宫飞窜,康熙尤嫌不够,不断催促着宫人们脚程快些。
一行人赶到宁寿宫的时候,梁九功觉得自己看人都有重影儿。
他多久没这样跟在万岁爷轿子跑过了,上一次可能还是十几年前。擦掉额头上的虚汗,梁九功小心跟在康熙身后进去。
“阿娘。”太后叫道。
“哎。”佟佳禾应声。
“阿娘!”太后又道。
“我在。”佟佳禾表情不变。
“阿爹。”太后对着门口的人叫道。
门口那人不应。
“阿爹!”太后的声音急了些,连带着握着她手轻轻安抚的佟佳禾都看向门口的康熙。
太后得不到回应,声音和呼吸一起急促起来,捏着佟佳禾手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掐的她龇牙咧嘴。
啧,怎么不应呢?
不是该善待老人吗?
看着自家皇贵妃面不改色地当了太后的娘,康熙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