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道:“娘娘,您没事吧?”
乾清宫引路的宫人见状,小心翼翼问道:“娘娘,不然咱们在这儿等上片刻?”
皇贵妃娘娘从乾清宫出来,皇上并没让人备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更不敢私自做主。
做主子的可能一时会昏了头,做奴才的可不敢忘,皇贵妃娘娘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即便再得宠的嫔妃,都越不过皇上半根指头。
平常一个嫔位或者得宠的贵人都能坐的上的轿子,今儿皇贵妃娘娘却只能靠两条腿走路。若是往常,十顶八顶轿子都成,眼下只能辛苦皇贵妃娘娘跟着他们走了。
佟佳禾道:“别耽误了正事,咱们慢些走,不能停。”
乾清宫去储秀宫,要经过好几座宫殿,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听见后头有人小跑着追上来。
膳盒里装着的正是承乾宫小厨房熬出来的梨汤,蒲雨赶忙伺候着佟佳禾喝了两口,对来人道:“夜里可能会下小雪,偏殿和后殿的门窗都关紧了,四阿哥和八阿哥还有四公主的住处格外看紧些,娘娘一直念叨着,说不定哪日两位阿哥就回来住了。”
乾清宫跟来的宫人神色不变。
素来听闻皇贵妃娘娘疼爱阿哥和公主,承乾宫上下都以皇嗣为先。蒲雨吩咐几句寻常话,倒不打紧。
本以为来人会是承乾宫的大太监何为禄,没想到来的是个生面孔。为首的宫人特地打量了几眼,才别过脸不看这边。
皇上也没让他们押送犯人似的看着娘娘,想说什么就说罢,末了他们会一字不差地报给皇上知晓。
“姑姑放心,松露姑姑已经安排好了,还和昨儿一样。”那个小太监道。
两人简单说完,佟佳禾这边也喝完了梨汤,众人继续往储秀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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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
殿内熏了花香,隐隐还带着果香。
宫女小心把果盘端好,放置在离床榻更近的位置。
这种绿色的果子是专供给皇上、皇太后和皇贵妃、太子殿下的,她们延禧宫还是头一次用上这种金贵东西。
门口传来声响,一道锐利的目光向那看去,宫女留意到自家主子的精神似乎比前两日更好了。
难道见到皇贵妃娘娘,比见到太子还让她舒心吗?
平嫔缠绵病榻,佟佳禾并未让她行礼,而是让宫人扶着她点了点头。
“都下去吧,我有话和娘娘说。”平嫔道。
殿内的宫人是退下了,佟佳禾带来的宫人分毫不动。
蒲雨仍旧搀扶着佟佳禾,主仆二人定定看着平嫔。
“就当姐妹之间说些体己话,往后也没机会了。”平嫔笑道。
她面色发红,透着不健康的颓意,一双眼睛却格外清亮。
“你们出去吧,在外面等我。”佟佳禾扭头,轻声吩咐。
自己动身去乾清宫的时候就让人打听了,方才蒲雨和小太监对话明着说承乾宫,实则在聊储秀宫。
近日平嫔见了康熙和太子各两回。
见到了最想见的人之后,再见自己又是为何?
佟佳禾代入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将死之人,最想做什么。自己最想的应该是回家。
她和平嫔的立场和思维不同,无法推测。
“娘娘坐吧。”平嫔的目光落在炕上。
炕上和自己床榻隔了七八步远,正适合自己和皇贵妃的关系。本来就不是熟悉之人,没必要等人都散后还装作亲近。
闻言,佟佳禾找了处地方坐下。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平嫔的模样应该不会对自己说出多良善的话。
果然,下一秒平嫔的声音印证了佟佳禾的猜想。
“这些年,太子殿下一直唤娘娘为姨母,不知娘娘心里作何感想?”平嫔问:“在我跟前,也会沾沾自喜吗?”
“明明是我姐姐拼命生下的孩子,却认你为后宫最值得信任的人,对我这个亲姨母多有顾虑。多讽刺啊,你在承乾宫应该高兴坏了吧。”平嫔笑个没完,眼里甚至飙出泪花。
“胤礽前些天来看过我,娘娘不妨猜猜,我与他说了什么。”平嫔的笑容不达眼底,眼里闪着森森恨意。
佟佳禾不语。
平嫔前面说的那些话,能看出她心里恨极了自己,这时候自己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说什么。
看着稳如泰山面不改色的皇贵妃,平嫔恨不能伸手掐断她的脖子。
这个女人为什么过得那么好,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她不能生,皇上就给她过继一个皇子。她喜欢孩
子,皇上就让阿哥公主都去她宫里。
如果此刻躺在榻上,命不久矣的人是她就好了。
平嫔发出绝望地轻叹,“皇上是天子,天子是不可以有钟爱之人的。一旦他的心偏向某个人,行事失去公允,言语出现偏颇,就会导致后宫大乱。”
“谁不想成为天子偏爱的那个人呢?”
平嫔看似正常,实则已经成了一条疯狗。佟佳禾仍静静地听她说,哪怕前言不搭后语,她也默不作声。
天子钟爱之人?
这后宫除了子嗣,还会有康熙心爱之人吗?
佟佳禾伸手撑住下巴,看向平嫔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赫舍里氏没了一个仁孝皇后,再次精挑细选送进来的,不该是个恋爱脑啊。
平嫔道:“若是皇上的心不偏不倚,即便我进宫时不愿太子殿下与我走动,那后来呢,我进宫多年无宠无子,皇上也能看出我为了太子为了赫舍里氏的决心了吧,让太子与我这个亲姨母走近一点才是正道,为什么他不呢?”
“因为他心里有别人,或许那个人是皇贵妃你,又或许是宜妃,是王贵人。”平嫔留下两行清泪,“后宫的女人太多了,有些新人我都不认得,更何况是皇上。”
平嫔仍在说话,似乎并不在意屋内另外一个人给不给自己回应。
扑哧一声,佟佳禾忍不住笑了,笑声有些欢快畅意,像是被人逗笑的一样。
千想万算,没想到平嫔给自个儿立的是深情人设。
“平嫔,我没时间也没心思看你在这儿唱戏。”笑容褪去,佟佳禾起身,走向平嫔所在的床榻。
“有什么话你直说。”
佟佳禾声音淡淡地,看向平嫔的目光也格外淡漠,就像看没有生机的物件一样,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今日的下场。
平嫔最受不得的就是这种目空一切的眼神,皇上眼里没有自己,太子眼里没有自己,佟佳氏这个女人竟然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幸好,她早早地料到了并有了布局。
方才对方打岔,自己也没了说下去的必要。兜兜绕绕一大圈,自己也累了,索性把最要紧的事儿给说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皇贵妃,平嫔突然出声,“四阿哥身边的人是娘娘严查三代及亲朋故旧后仔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