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过来。
叶克书年轻病逝,只留下一个儿子,名字叫做舜安颜。不知康熙是为了安慰贵妃,还是真的心痛表兄弟的离世,对佟佳禾承诺道:“朕一定会善待叶克书的独子。”
佟佳禾眼含热泪,替兄长谢过了皇上。
康熙亲自扶起贵妃,叹道:“天妒英才。”
这一下,叶克书还得了个贤名。
许是知道贵妃身子一向娇弱,康熙怕她伤心过度,特地留了贵妃在乾清宫用午膳。
两人不知不觉间就聊到了孩子。
“胤禛读书很勤奋,都是贵妃教导有功。”康熙夸道。
闻弦歌而知雅意,佟佳禾顺势夸了太子,“太子殿下不愧是皇上亲自抚育长大的孩子,不仅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是众位阿哥的榜样。”
“胤禛时常和臣妾说,他若有什么不会不懂的,都是请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讲得比那些大学士还细致。”
佟佳禾已经熟练掌握了拍龙屁的精髓。
先笼统的夸,再细致的只夸某一点,粗中有细就会让人觉得很真诚。
果然,康熙勾起唇角,与贵妃讨论起了育儿经。说是讨论,其实是单方面的炫耀。
佟佳禾:……
炫呗,谁能炫过你啊活爹。
从乾清宫出来,佟佳禾觉得外面的天是湛蓝的,空气是清新的,身边是安静且不聒噪的。
阿玛把特克新和隆科多丢去了北边军营历练,为两个儿子谋划好了前程。佟家在外头不拖自己的后腿,自己在宫里也要撑起来才是。
眼下,那个长相酷似何为禄的小太监还没解决。春雨和何为禄经常互通消息,佟佳禾便问道:“那事怎么样了?”
“储秀宫后罩房的刘答应并没多在意那个小太监,依旧让他在外头做些杂活。”春雨蹙眉道:“倒是宫里其他人,好像已经盯上后罩房了。”
储秀宫那个姓何的太监,不止自己的人能注意到,旁人定然也留意着了。
佟佳禾垂眸,“人心复杂,那就多试几次。一环套着一环,总有一拨人能打听出来他进宫图的是什么。”
“他若是老实本分,便让何为禄好生给他打点个去处,若是别有所求,那就处置了吧。”
何为禄是自己得力的属下,按照这里的思想,他是依附自己而活。
算计他,等同于算计自己。不论如何,她都要保住何为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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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储秀宫后罩房的水井里,意外淹死了一个小太监。
宫里的太监多得是,死了便是死了,除了与他共事过几天的宫人有些物伤其类,其他人都没有感觉。
宫里的贵人主子们更不会在意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小太监。
春雨私底下悄悄问过何为禄,“何必安都说了什么?”
何为禄淡漠道:“他是抱着飞黄腾达的决心进宫的,前两日他托人问我要一千两。”
家里的妇孺迁到了岭南,努力了这些年,总算在那儿安身了,偏生还有人想要进宫搏一搏。
当初逃难的时候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十年过去了,突然净身进宫,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除了成为别人刺向承乾宫的刀,何为禄再也想不到他还有什么法子能飞黄腾达。
春雨唏嘘道:“一千两,胃口倒是不小。”
何为禄面无表
情。
当年,但凡父亲的几个弟弟能听劝,不为三千两银子与外人勾结,导致何家七零八落,自己也不会卖身进宫,用二十两银子换亲人逃去岭南的路费盘缠。
哪知,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是这样的德行。
春雨知道何为禄一向不爱谈及曾经,便换了话头,“听主子说,年底的时候,皇上会把一些低位嫔妃的位份往上升一升,咱们宫里的苏常在和王答应有望晋升呢。”
苏常在和王答应与贵妃交好,她们有了好前程,也能彰显贵妃的能力和跟着贵妃的好处。
何为禄嘴角弯了弯,眼眸中也浮现浅浅的笑意。
真好,现在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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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
平嫔又惊又气,“死了?进了储秀宫三天就死了,他们果真好手段啊。”
原本还以为贵妃会投鼠忌器,没想到行事这样没有顾忌。
“可惜了,到底没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平嫔惋惜道。
那个姓何的小太监有些小聪明,不管她如何威逼利诱,也只肯透露出来几句话。
平嫔让人先赏了他五十两银子,他才说出来一句贵妃身边的大太监曾经是个读书人,接着便要把钱全送回家里。
知道了对方缺钱,平嫔拿捏了这一点,又撬出来几句。
原本想等今日从他嘴里再得一些有用的消息,没想到贵妃出手这样快准狠。
与那太监同屋的宫人一口咬定何必安有梦游症,经常半夜三更跑出去,倒霉栽进深井里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证人,刘答应便不再追究此事。何太监曾经用这个借口见过自己的心腹,平嫔即便知道是承乾宫动的手,也不敢声张。
夜里,冷风阵阵,平嫔刚合上眼就听见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
“娘娘?”
昏暗中,平嫔身边的大宫女点了一根蜡烛,主仆二人同时往外看去,门口守夜的嬷嬷进来赔罪道:“娘娘,是后罩房的动静。”
刘答应多半是得了失心疯。
自从腹中的孩子没了后,她要么沉默寡言,要么疯疯癫癫地呢喃自语,说到伤心处便痛哭流涕。
平嫔格外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刘答应时不时这样,语气颇为动容,“她是个可怜人,让人多开几副安神汤送去后罩房,免得她遭罪。”
日日夜夜都忘不了失去的孩子,这种锥心蚀骨的痛,也不知她能默默承受到几时。
“娘娘仁慈。”那嬷嬷点头哈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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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偏殿。
郭络罗贵人捧着肚子,在屋里转了几圈还是觉得胸闷气短,又让人把门窗开起来通风。
“额娘您是怎么了?”四公主担忧不已。
今儿太医已经来过了,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
郭络罗贵人掩下眼底的忧虑,拉着四公主的手柔声道:“别担心,额娘没事。”
这是她第二胎,头胎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想法,只觉得生下来便是了。直到女儿的出生,让她心里越发惶恐不安。
若是她生产不顺,四公主怎么办?将来谁能看顾她平安长大呢?
想到妹妹宜妃,郭络罗贵人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宜妃有宠有子,即便现在不与别人争,等将来阿哥们都长大了,难保不会有站队问题。若是自己不在,四公主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哪怕是和亲蒙古,蒙古诸部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这些话,郭络罗贵人不能与宜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