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惶恐不安地躺在榻上给几人问安,她缩在被子里的身体一直在发颤,时不时偷瞥一眼贵妃。
明明之前说的是要请皇上过来,怎的佟贵妃也跟来了。万一让贵妃知道自己曾经是她宫里的宫人,会不会想法设法处置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珍珠越来越不敢往下想,内心祈求贵妃不要注意到她。
“珍珠妹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皇上在这儿呢,你有什么不方便与我们开口的,亲自和皇上说便是。”德妃上前,把手搭在珍珠的被子上,关心问道。
皇上还没有册封自己,德妃就已经一口一个‘妹妹’喊上了,珍珠的心终于定了定。
她语气诚恳道:“承蒙皇上和德妃娘娘厚爱,奴才有幸怀有龙嗣,这是奴才千百世都修不来的福分,不敢再奢求别的。”
不敢奢求的,就是正儿八经的位分。
康熙神色如常地颔首,贵妃平静地把玩着手里的玉坠,只有德妃似是被珍珠的话触动到了,动容地看着她。
“皇上,贵妃娘娘,珍珠这般懂事贴心,如今有了身孕,这名分……”德妃的话停顿的恰到好处。
原本只要问过皇上就好,德妃话里却带上了贵妃。明面上做给皇上看的,是自己尊重贵妃,私心却是要让贵妃也参与珍珠的前程和位分。
犹记得那年,贵妃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气得咳血。
德妃只要一想,贵妃再次亲手提拔了曾经承乾宫的宫人,她心里就畅快极了。贵妃身板娇弱,遭不住几回这样的打击。
康熙今日饮酒过多,已经有些头晕,原本想歇在承乾宫,却因眼前的喜事强撑着来了永和宫。现在那股劲儿过了后,便觉得头更加昏沉。德妃的话,他只迷糊听见几个字,也没放在心上。
佟佳禾注意到康熙有些无神的眼眸,见状,便体贴地提出时辰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一向温柔小意的德妃没看出来自己的劳累,反而是贵妃先注意到的。或许是怀孕的人精神都不足,康熙便开口让德妃也回去歇着。
德妃隐约察觉到皇上有些不高兴,却不明所以。
今日计划的事儿只成了一半,即便怀着身孕,德妃也不敢惹强留皇上,惹他不快。
躺在床榻上的珍珠,心情猛地从云端跌落到谷底,自己的位分还没定,皇上和贵妃便要走了。
德妃不敢留,她人微言轻更不敢开口,最终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望着皇上远去的背影,悄悄留下不甘的眼泪。
--
行至永和宫大门口,佟佳禾的脚步突然顿住,摸了摸身上心急如焚道:“皇上,臣妾的东西落在后罩房了,蒲雨,你快去取来。”
“不用急,让人送来就是。”康熙道。
谁知,贵妃听见这句话,仍是一脸焦急,康熙奇道:“什么东西让你这样宝贝?”
佟佳禾附在康熙耳边低声道:“是臣妾进宫那年,皇上送给臣妾的玉坠子。”
当年贵妃进宫的时候,康熙送了她一个象征琴瑟和鸣的鸳鸯玉坠子,还在背面亲手刻了贵妃的名字,没想到今日来永和宫,贵妃竟特地带了过来。
大约是得知宫里又有人怀有身孕,贵妃心里羡慕又要强不愿表现出来,便带着能证明与自己情意的玉坠子仗势来了。
自以为明白贵妃心里小九九的康熙,宠溺地叹了句“你啊你,最是要强不肯服软。”
等康熙感慨完,佟佳禾恰到好处的低头,给对方露出无限娇羞的假象。
后罩房,德妃和珍珠没想到贵妃身边的宫人突然折回来,两人俱是一惊。
蒲雨含笑给两人行了礼,接着道:“贵妃娘娘有话让奴才转达给德妃娘娘和珍珠姑娘。”
不待德妃开口,蒲雨就对着珍珠道:“贵妃娘娘说让珍珠姑娘好好养着身子,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后,当初从承乾宫里出去的人是什么位分,珍珠姑娘就是什么位分。”
珍珠不可置信地张大嘴,一是震惊贵妃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二是震惊贵妃给自己的承诺。
当初从承乾宫出去的人,不就是眼前的这位德妃吗,生下四阿哥后便是贵人级待遇。贵人,对自己的出身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前程了。
珍珠一双眼眸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心里是喜还是忧。
蒲雨又转身对着一旁表情复杂难辨的德妃,用更加悦耳的声音道:“贵妃娘娘说知音难觅,知己难求。德妃娘娘既与珍珠姑娘惺惺相惜,那就别闲着,好生照看珍珠姑娘,还有您肚里的孩子。”
“四阿哥聪慧伶俐,六阿哥健壮活泼,德妃娘娘肚子这般争气,想来下一个也不差,贵妃娘娘很是欣慰。”
蒲雨握住手里的玉坠子,行了礼后施施然离开了,留下神色逐渐惊恐的德妃还在一字一句品味贵妃话里的意思。
贵妃见到别人有身孕后羡慕疯了吗?
贵妃到底想要自己哪一个孩子!
第27章 更新
何为禄带着两个小太监在花房里寻了半天,终于按照贵妃的要求找到合了心意的玫瑰花,“就要这两盆,搬走吧。”
花房的大太监姓李,他揣着怀里的银稞子陪笑道:“何公公,哪里需要劳烦您的人,我这就让人换几个上好的盆,松松土,再给您送去。”
承乾宫的差事,在各处都是香饽饽。贵妃的要求明确,底下的宫人做事大方和气,谁都愿意凑上去卖个好。
李太监又指着一盆又娇又艳开得极好的花,巴结道:“这盆兰花香气沁人,放在屋里睡觉的时候别提多美了,我给您一道送去。”
何为禄寻了一圈,不经意间看见墙角有几盆孤零零的凤尾竹,便道:“贵妃娘娘不喜味道太浓的花草,我瞧着那两盆不错。”
李太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忙点头道:“花房里的凤尾竹多着呢,您要几盆都方便。”
正因多了,嫔妃娘娘们不喜,所以才没精心养着。他亲自去挑了六盆好的,给何为禄过目后才松了口气。
李太监点头哈腰送走了承乾宫的人,又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银子,笑容更加明媚。
等何为禄走后,花房里的小太监才敢凑到李太监身边议论,“李爷爷,贵妃宫里的大太监怎得那么年轻,莫不是凭着一副好皮囊上来的?”
“模样长得好也是人家的本事,真以为各宫大太监都能凭着年龄和
模样熬出头?“李太监老神在在道。
小太监们最喜欢听宫人的老人讲故事,见李太监愿意敞开说话,更好奇了,“难道是走‘后’门?”
他说的后门,是后面的屁股,宫里也有模样清秀的小太监靠这个过活。一个胆大的问出来,其他人眼底都浮现古怪的笑意。
“你小子整天屎尿屁吃多了吧,承乾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