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身上黑袍化作浓厚的纯阴之气,其上镇压的另外三把诛仙剑一并飞出,不过只在青阳眼前露了一下剑芒,就又回归衣袍之上,将纯阴之气重新压住。
罗睺傲然道:你可知,当年我以这四剑布下诛仙剑阵,有多少大能折损其中。鸿钧孤身一人独闯剑阵,也讨不了好。你今日将那么多功德拱手相让,就是因为不敢下手剖龙,怕掌控不了诛仙剑,我来教你从今天开始,每天就拿它片黄瓜吧。
青阳:
绝明:噗通!
绝心慌忙去扶绝明:师兄你最近是不是吃的少了,身体这么虚,老是腿软。
青阳使劲揉了下耳朵:片什么?
罗睺惋惜道:当年我掌控诛仙剑,试剑的都是凶兽,可惜现在世上的凶兽也少有了,好些个天上地下只有那么一头,死了就彻底没了。你就片片黄瓜吧,黄瓜应该怎么片都片不绝种吧?
青阳:
毛骨悚然!罗睺这话说的,总让青阳怀疑,是不是很多凶兽只剩下一头,都是被罗睺这么生生片绝种的。
胤禛披了件披风走过来,神色沉重:我可以旁观法场吗?
可以啊。青阳将诛仙剑背在身后,关于白莲教的事,可有审出什么结果吗?这已经是第二次碰到这么大规模的白莲结社了,头一回在秦淮,这一次在开封,我担心还有别的余孽在其他地方流窜。
胤禛摇头:他们说,单是在白莲教内也分不同的教派,不同的宗派间只有矛盾没有交流。所以只知道还有其他宗派的分子在暗地里潜藏,却不知都在何处。
顿了顿后,胤禛声音更低沉地道:他们倒是有招供,之前喂阴蛟的生魂,有很多都是开封本地的居民。之前为了讨好张鹏翮,张鹏翮身边的官吏王谦、张弼,背着他私下里暴力驱赶当地的居民,很多百姓是走投无路,被白莲教趁机吸纳,最终成了阴蛟的腹中食。之前被参奏由张鹏翮贪墨的银两,也都是王谦、张弼等人手脚不干净。
这些妖僧、百姓的后续处置,还要问过皇阿玛的意思,王谦、张弼二人,我得过皇阿玛旨意,明日午时便斩首示众。
吉时已到,青阳匆匆冲胤禛点头,便捉起三清铃踏上法场。
岸边的雨停了,风未静,伴随着铃响声,吹拂得道袍猎猎作响,更显缥缈。
胤禛一直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看着那些阴魂逐渐消退了怨气、执念,魂魄渐渐透明,正觉得有些被治愈,想象着他们是不是会化作星光点点,随风直上云霄,打从地底下就冒出十来个高帽子,其中一个还戴歪了,抬手扶了扶。
胤禛:
鬼吏们各自拿着名单,挨个儿点名,被叫到的阴魂就自觉站到那一队去,由三尸神将功过册送上,看起来一点没有勾魂的神秘感,反而特别像那种不是很有规矩的小学堂,鬼吏们也不管自己的喊声会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僚的,原本庄肃的法场顿时被嘈杂声代替。
青阳做完超度,已经无事一身轻地走到旁边问鬼吏讨银子了:什么啊,你们开封的银价也比秦淮低吗?这是我看过的地府最抠的一次!
打头的鬼吏看着罗睺递来的威胁眼神战战兢兢:不,不是抠,我们开封风气一向清廉,鲜少有和吃阴间饭交换阳间银两的,所以凑不够这一场超度的酬劳
鬼吏越说头越低。
青阳惊愕:所以,现在是你们地府欠我钱?
鬼吏:你不要说得这么大声我们虽然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听说秦淮那边好像也撑不住了吧。
青阳:那怎么办,要不让我这边的阴兵到你们地府免费学习学习,练练兵,也算抵债了。
鬼吏大喜:可以可以,那我们确定一下鬼数。
胤禛:
高大上的想象都被打破了,只留下充满世俗的现实,青阳大师还在那里不停地喃喃:亏了,亏了。你给我多报点人数,万一以后还有新成员呢?
第二日午时三刻,王谦、张弼等人,因贪墨治理黄河的赈银,为一己之私伤及百姓、令百姓流离失所,间接襄助白莲教的阴谋,被押上刑场。
被压在铡刀前跪下了,王谦和张弼还不停挣扎着,冲着张鹏翮的方向试图求饶:
大人,大人,我们忠心耿耿啊,我们出手驱赶的,那都是些恶民!他们明知道您的命令是为了他们好,还不识好歹,一定要留下,不愿搬走,我们也是为了推行您的命令,才出此下策啊!
大人,是真的,我们辅佐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求您替我们求求情啊!
张鹏翮的脸色很难看,直接将头转开了。
令箭落地,铡刀举起。
台下聚集的全是当初被王谦、张弼驱赶,落得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的百姓,人头落地,大声叫好。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天色骤然阴沉下来。
百姓们带着满腔恨意,还在大声咒骂,却不知从自己脚下,飞出数百条因这些贪官污吏的差错而丧命的鬼魂,虽然昨晚已被超度,今日讨得准许,上来报仇。
张鹏翮因为王谦、张弼的原因,昨夜一晚没睡,阳气正虚,被这阴气一冲,阴眼顿时开了,惊恐地看到台上的那些阴魂,还在摸摸索索地找头,从足踝,到小腿,再到腰、手臂、肩膀,都被一双双鬼手死死钳住。四处滚动的头颅尤自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体却已经被鬼手们狠狠拽下地面,看架势可绝对不是什么热情的欢迎仪式。
被滞留在阳间的头颅很快就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滚动中更显得五官痛苦,一直等到人群被兵卒们遣散,青阳才跳上台去,把这些头颅一脚一个送下地府去。
胤禛昨天才经历了世界观的重组,和张鹏翮一样没能睡好:张大人也看到了?
张廷玉无聊地玩着指甲:嗯?嗯?看到什么?
他昨晚睡得可好嘞,知道府邸里有三位高人护着,他最多就想了一下是要拜和尚还是拜道士帮忙,请神明保佑上司别老找他谈家事,倒在枕头上就特别安心地睡醒了,阳气蓄养得足得很。
胤禛:
不是这个张大人,是那个张大人。
张鹏翮牙齿都在打架。他想起当初王谦和张弼也曾怂恿过他,劝他不要对那些顽固百姓太客气,幸好他虽然犹豫了,但没有同意,厉声将二人呵斥走了。
倘若他同流合污,那被鬼拽下地狱的是不是也得有他一个?
我我我一定要兢兢业业,做一辈子的好官!
人民永远的公仆!
张鹏翮扶着桌子站起来,双腿发颤:我看到了,看到了决心。
王谦和张弼有什么好的,当初为何他会被蒙蔽,还不是被二人吹捧,才交付信任。
从今天,他要从观念上发生根本的转变,从此只爱骂他的人,不爱夸他的人!
胤禛不明所以,看张鹏翮脸色发白,安抚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勾当。张大人治河的经验还是丰富的,如果没有你的指挥,昨晚恐怕还要和洪水有一番恶斗呃,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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