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做的,一定是海兰珠做的。
姐姐怎么能,怎么能毁了她的脸,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她是她的亲妹妹啊。
多尔衮知不知道,多尔衮来了没有?大汗不在,天底下还有什么是姐姐不敢干的,下一回,是不是要她的命了?
她实在心如痛绞,想要恸哭出声,忽闻有人低声回禀:“福晋,四格格闹着要见额涅,奴才拦不住。”
紧接着是博敦的声音:“旗主们遣人来问,大福晋与布木布泰福晋是否安好?”
大玉儿藏在锦被下的手猛然攥紧,又听一道脚步声匆匆而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与小心。
“哈达公主遇刺,腹部血流不止,或有性命之危。豪格大福晋与岳托大福晋在宫外候着了,求两位院判去往公主府一趟!”
大玉儿呼吸一停,彻底晕了过去。
……
一连出了三件刺杀,还都是身份贵重的女眷,大汗回京难免震怒,旗主们齐聚十王亭,商议起追查一事。
受海兰珠福晋的吩咐,太医查过伤势、开好方子,便来十王亭详细汇报,其中,数多尔衮、岳托的面色最为凝重。
拔刀之时,莽古济挣扎着痛醒,却说刺客身形鬼魅,来去无踪,入眼唯有一件黑衣。没有留下活口,没有露出特征,如何拷问幕后之人?
多铎看着亲哥这副模样,挪开脸,在心底嗤笑一声。
岳托爱重自个的大福晋,丈母娘差些没命,在意也是应当。布木布泰不过一道脸伤,还没柳枝的形状粗,再拖几下都该痊愈了,他倒是紧张!
多尔衮面色凝重,却不全是为了大玉儿。
对海兰珠的刺杀未遂,第二天,涉事之人便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三姐想要毁她的容,哪知应验在了玉儿身上,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大汗不在,两黄旗唯有旗下统领出席。他望向肃穆而立的鳌拜,这是四哥重用的心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身形高大,脸庞憨厚正气,几乎是瞬间,多尔衮面带赏识,心下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军将士光明磊落,不屑用鬼魅伎俩。何况鳌拜出身煊赫,只忠于大汗,便是受托保护关雎宫,怎会听一女子的命令,这说不通。
既然不是海兰珠,那又是谁,为何三姐所受的伤势最重?比较起来,刺客下手竟有漫无目的,随心所欲之感。
思虑片刻,却实在毫无头绪,多尔衮眉心紧锁:“此事需大张旗鼓的查,刺客胆敢如此,正是挑衅大金,挑衅八旗,断不可轻恕。”
鳌拜拱了拱手,沉声附和:“十四爷说的不错,奴才赞同细查,决不能放过!”
多尔衮瞥去赞赏的一眼,岳托也是连声附和,旁听的范文程却有不同看法。
代善威望最高,见此客气地问:“先生有何高见?”
“不敢。”范文程语调和缓,“大汗将政务交托诸位旗主,只因出征在即,盛京安定,人心稳当,才是重中之重。刺客能绕过公主府的守卫,必然抹去所有痕迹,岂是轻易能查出来的?”
“依臣之见,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惊扰百姓安宁。不如加守城门,细查身份路引,留意行踪鬼祟之人,等大汗回京再拿主意,也不会耽误多少时日。”
范文程的意思,旗主们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先生说的不错,为了大局着想,出征在即,的确不宜掀乱。
谁叫刺客半点痕迹都没留?刺客没有抓到,却闹得百姓惶惶不安,要是大汗怪罪,谁来承担,谁能承担。
现在的大汗可不是从前的大汗了。
多铎头都要点出花来,多尔衮只得颔首。便是岳托也没话说了,重重叹了口气,骂了句“可恨”。
范文程捋了捋长须,眼底闪过精光:“大汗英明神武,刺客定能伏法。微臣听说海兰珠福晋亲自照料大福晋与布木布泰福晋,于清宁宫劳累了一天,公主府欲借太医,她便吩咐院判前往,没有半点推脱,可是真的?”
除了心下复杂的多尔衮,旗主们对视一眼,皆是点头。
这回海兰珠福晋功劳最大,既安稳宫中人心,又阻止流言纷乱,倒让他们刮目相看起来,加上那样一副好容貌,怪不得大汗宠爱。
岳托肯定道:“是真的,我得好好谢过海兰珠福晋。太医来得很是时候,公主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明儿我便送上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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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南草原一望无际,牧草褪去枯黄,抽出绿绿的嫩芽。
吴克善慢慢悠悠地启程,一路骑马一路逛,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便用妹妹给他的银子采购,终于在半月之后抵达科尔沁。
此番归来大张旗鼓,族人早就翘首相迎,一边询问盛京的风土人情,一边高兴地接过花花绿绿的艳丽衣裳,口中连道:“谢过世子。”
其他的却是不敢多问,比如无福的海兰珠格格是不是当了大汗的福晋,比大福晋和布木布泰福晋都受宠?
唯独寨桑和博礼的笑容勉强,等周围再无旁人,寨桑蓦然沉下了脸。
“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阿布?”
吴克善神色不变,把最后两件花花绿绿的衣裳递给他。
他用汉语诚恳地道:“阿布,额吉,我已非吴下阿蒙。”
作者有话说:
寨桑&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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