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知道你还气爷?”胤祐是个重情的人,他这一辈子忙忙碌碌,奔奔波波全都没逃过为了情,小时候为了成妃那份母子情,大了又为了玉玳这份夫妻情谊,后来再有了孩子,就更是希望替孩子们遮风挡雨,这份舔犊之情深厚得很。

“不是气你,是跟你讲道理。”几年前胤祐最难的时候偷偷的跟自己说过,其实郡王也好贝子也好,他没那么在意。他不是个贪心的人,比起那比天还高的心,他更情愿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只不过若是谁要动他划了地盘里的东西,那他可不干。

“你这气,未免也气得太早了。”玉玳回来的时候已经从马云祥那儿听说了,这达尔罕郡王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在京城里也有府邸,说来那小孩儿的出身地位都够得上。

“现在只不过是那世子对令仪有意思对不对,令仪到底有没有咱们可不知道。这事过几天我去问问令仪,令仪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咱这事得听听她的意思。”

“听我说完你再急。”一说到这里胤祐火气又起来了,好在玉玳一直压着人,看势头不对赶紧把手摁在他额头,才把人安抚住。“再说了,人家家世不低,说不定宫里都已经有安排了,你先别着急,等明儿进宫去打听打听再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宫里没安排,令仪又觉得还成,那你就得想想,这回你推了下回能不能找着更好的。要是能找着,这事我依你,要是你也不能拍胸脯打包票,咱们就得从长计议行不行。孩子还小,真要嫁人还得好几年呢,咱们仔细替孩子把关,看明白了再说好不好?”

玉玳真觉着自己就是在哄孩子,而且比哄弘曙弘倬难多了。玉玳的手一直没离了胤祐心口,胤祐隔着衣裳感受着玉玳手心的热乎,心里又酸又涩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这回自己有些胡闹了,可就是忍不住的生气。但生气完了他也明白,孩子嘛总归是要成家的,到时候一个一个就都得离了自己。也就到这会儿,他才突然想起当年出宫建府时,先帝爷召见自己那一回。

自己那时候满心都是能出宫自由了,一点都没想过先帝也是当阿玛的,说不定当初心里也有一点像自己这般难受。可惜时隔多年,自己也再没地儿问问先帝当初到底是不是也舍不得儿子。

“舒舒,爷可就只有你了。”胤祐想来想去,发现到了还是只有玉玳才是自己的,这会儿拉着人的手也不像刚刚那么气冲冲的,一张嘴反倒是委屈上了。

他突然来这么一招,打得玉玳再有火气也没法发,只能是搂着人,说些肉麻话才把人给哄出个笑模样来。外边的奴才听着里边没动静了,也才跟着松了口气。

这事两边府里瞒得挺好,但也瞒不过四爷。隔日胤祺胤祐进宫去回话,别的不说,胤祐一进养心殿就撩袍子跪下了。昨天再是自己在气头上,也不该扔下差事拍拍屁股就回来,这好在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要不然出了岔子算谁的?

“你还知道错了?”要不说四爷偏心呢,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昨儿四爷就不可能让他安生过完,但这事换了胤祐,四爷还挺将心比心,昨天晚上还跟乌拉那拉氏说着弟弟不容易,养得好好的闺女突然被狼盯上了,换谁心里都过不去。

乌拉那拉氏看着义愤填膺感同身受的四爷半晌说不出话来,“爷,话不能这么说,令仪年纪不小了,虽说不着急嫁人,但要是有好的能定下来当然更好啊。我看老七就是舍不得闺女了,不过要我说老七可不能由着性子来,万一是个好的,真错过了再找这么个就难了。”

乌拉那拉氏的话四爷怎么听,怎么觉着是说给自己听的,“朕怎么觉着皇后这话说的不止是老七啊。”宝珠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现在四爷死犟着非说还在孝期,不肯乌拉那拉氏和齐妃替孩子寻摸人家,李氏现在都快愁死了。

“嗯,万岁圣明,万岁觉着不止那就不止呗。”乌拉那拉氏也不否认,起身便施施然往里间走,扔四爷一个人坐在凉席上琢磨,自己跟老七到底谁强点。

“万岁爷您别笑话弟弟啊,这事不怪弟弟,换了谁都够喝一壶的。”胤祐跪在地上认错倒也干脆,但还没忘了反驳几句,听得四爷嘴角直抽抽。

“行了,赶紧起来吧,跪那儿给谁看呢。”四爷对跟着自己这些年过来的弟弟都宽厚得很,“这事朕都知道了,你也别急,这人朕给你留着。回去之后好生考量清楚,要是能行就先私底下定下来,等过了孝期再给两个孩子定亲。要是不行,朕给你做主,换一个也行。”

这话四爷说出来就算是天大的恩德了,胤祐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从宫里出来之后,刚走到郡王府的胡同口,就见着拎着大包小包冲自己过来的推忠。

推忠昨天回府之后,满心满眼全都是令仪冲自己甩鞭子的模样,怎么想怎么好看,情窦初开的傻小子就愣是一夜没合眼,今儿早上一大早就出门来,置办了不少东西,就直愣愣往淳郡王府来了。

“王爷,侄儿给您请安来了。”

今日份碎碎念:今天居然又要上班,真的要上吐了!!!

第一百一十章

推忠手里拿了不少东西,简直跟个螃蟹一样横着就冲胤祐这头屁颠屁颠的跑来了。凑过来不要紧, 可他一张嘴, 甭管是胤祐还是跟在推忠后边的奴才,就差点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就厥过去。

自己主子的事儿自家清楚, 昨儿的事跟在推忠后边的管家都知道了,虽说世子压着不让立马传信回蒙古告诉王爷, 那也是天大的好事。

推忠年纪不小,跟他一般大的小子在蒙古当阿玛的都不少。就自家这位世子爷, 院里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 一说就是瞧不上, 见天的在外边瞎玩胡闹,昨儿也就是四九城里逛腻歪了, 才到庙里去散散心来着。

庙里能有什么好散心的,要管家说去那等地界还不如在城里闲逛呢, 可没想到这一次出城还有这等缘分, 居然能碰上淳郡王府里的大格格, 管家心里喜得直念阿弥陀佛, 今儿推忠说要上门来,可不就跟过来了。

“错了错了错了, 叫错了!”管家非要跟来就是怕推忠到底少年心性,万一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自己也能给他填补填补。没想到这才刚一张嘴,就错了。“世子爷,怎么又是侄儿, 您是淳王爷侄儿,那您跟大格格怎么论啊。”

达尔罕郡王把儿子留在京城的时候就嘱咐了,万一闯了祸,或者碰上什么比自家爵位高的,就自称小侄儿低个头准错不了。这话说得没毛病,但当阿玛的也没预见儿子能有今天这造化。

“那怎么说啊。”推忠就觉着自家管家磨叽,被他拉住一扭头也没好气儿,“总不能叫岳父吧,那不得被人打死啊。行了行了,你别管了。”推忠又不傻,这会儿就想套个近乎,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都这样了淳王爷总不能真把人轰出去。

两人就隔着几步远嘀嘀咕咕,胤祐也懒得搭理,要不是推忠堵着自己的路,他早走了,怎么可能停这儿跟他磨叽。刚刚那声王爷叫得直起腻,胤祐想说这小子要真想自己安,就赶紧滚蛋。

胤祐坐在马上脸色难看推忠也只当没看到,这会儿凑到跟前来把手里的礼儿全塞给许晋忠,自己抢过他手里的马绳,“王爷,小侄儿今儿给您牵马,成不成的您将就将就。”

“胡闹,爷都到家门口了,要你小子多什么事儿呢。”推忠姿态摆得低,胤祐却不愿受。到底还是达尔罕王府的世子,再怎么也没得让人当奴才的,再说自己跟这小子可没那么亲近,看着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胤祐就打心里来气儿。

是就几步路的功夫,还没等胤祐把话说完,也就到门口了。下了马看着嬉皮笑脸候在一旁的推忠,胤祐的确也没真把人关在门外,四爷的话他记在心里了,自己气不顺不要紧,不能真为了口气儿就把孩子耽误了。“进来吧,站在门口给爷守门啊。”

“诶,来了来了。”胤祐一松口,推忠就赶紧跟上来凑到胤祐身边,连许晋忠都被他一屁股挤到一边去,“还是王爷疼呵我,王爷,昨儿您走得急,侄儿也没能跟您说上几句话,今儿特地过来给您请安,把礼儿给补全咯。”

“好好说话,昨儿不是挺横的,别跟爷这儿装老实。”昨天胤祐听是听奴才说了,说这蒙古世子长得听精神。今儿打眼一瞧,的确哪哪儿都不错,样貌身板都瞧得过去,尤其身高够得着,不是个矮墩儿的。但这会儿可能在胤祐跟前心虚,脸上堆着的笑都透着谄媚,看得胤祐眼睛疼。

“王爷您别介啊,昨儿刚闯了祸,我这会儿不得好生表现表现啊。王爷要是不喜欢,咱就不这样了。”推忠见自己这赖皮样子被戳破了还挺有理儿,随即便收起脸上堆着的笑,进了书房之后便郑重朝胤祐一拜,“推忠见过王爷。”

今天推忠是好生打扮过才出的门,一身棕茶色的袍子不但不显老气,反而把少年人身上的轻浮往下压了三分,腰带上的配饰简单不繁复,尤其荷包玉佩一看就是成例上的半点不花哨,许是屋里还没什么人。全身上下只有脚上镶银边的马靴透着贵气,但也不像蒙古那边金银玉石都往身上穿戴,看着挺舒服。

胤祐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人,推忠便老老实实站在下边任人打量。“今儿过来干嘛的。要是请安,现在这安也请了,要不先回去吧。”胤祐心里有气张嘴半点不客气,连杯茶都没给人上,张嘴就轰人走。

“王爷,您好歹赏口水喝啊。”推忠知道淳郡王不待见自己,这会儿要是不厚着脸皮,那恐怕自己就没戏了。“侄儿早几天得了个好串儿,今儿也带来了,要不您替侄儿掌掌眼。”

上门来哄未来岳父高兴,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今儿一早推忠就让管家把淳郡王的嗜好性子能打听的都打听全了。自家这岳父轶事传闻不少,总的来说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怎么,上赶着拍马屁来了。”小小的锦盒里边就一串碧玺,珠子不大但成色真不错,哪怕见惯了好东西的胤祐,一打眼也得叫声好。进门这么久推忠也没提令仪的事儿,这让胤祐心里多少舒服点儿,今儿若是他还敢一张嘴就那般轻浮,他铁定早把人轰出去。

“王爷说的什么话,小侄儿孝敬王爷不得是天经地义的啊。”推忠听着淳王爷话里带刺脸色半点没变,端过奴才上的茶水,一瞥茶盏里边的高沫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喝完了还等昧着良心夸一句好茶。

推忠心里全是令仪,但是也没被佳人糊了脑子。今儿上门来本就是探探口风,只要不被关在门外那就代表自己还有机会,只要是有机会他就不着急。所以喝过两口茶推忠也没多留,早早的又出来了。

只不过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胤祐套近乎,说是明儿再来给王爷请安,气得胤祐差点连锦盒带串儿一起扔他后脑勺上去。

推忠上门的消息,大概他刚跟着胤祐进书房的门,整个府里就传遍了。尤其梦兰院那边,一听推忠来了都慌了。昨天的事儿玉玳没瞒着伊尔根觉罗氏,胤祐发那么大的火儿,没吓着令仪倒是把伊尔根觉罗氏吓得不轻,随即就不让女儿出门了。

“你说,你跟额娘老老实实说,昨天是不是真什么事都没有,连话都没跟那个世子说。”伊尔根觉罗氏又气又怕,就怕胤祐不□□那世子,还牵扯到孩子身上。又气令仪实在胆子太大,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敢跟人动手。

“额娘,女儿说了多少次了,真没有,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弘曙就过来了,不信您问他。”令仪从昨天到现在快被伊尔根觉罗氏问到耳朵都起茧子了,“多大一件事儿啊,早知道我就不跟他比划了。额娘,我这练了多少年的功夫,好不容易碰上个身手不错的,多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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