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菡很赞同的点点头,“朗儿性子的确不错,对着父亲很是尊敬仰慕,对咱们姐妹两个也很体贴关心。”
“那就好,有个兄弟也多个依靠,这世道……咱们女孩子再如何聪慧有本事,若背后没个父亲、兄弟依靠,日子也是无比艰难的……”探春叹息着,不免想起了自己家,老的小的几个男子,冷眼瞧着竟是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一时心中不禁更添迷茫。
迎春也低头沉默了,她比探春还要更担心惶恐些,不管如何,二老爷好歹还是个清醒的,应当不至于犯什么大糊涂,可她家那大老爷……不提也罢。
“好端端的说这些扫兴的作甚?”惜春撇撇嘴,冷笑道:“大不了将来遁入空门常伴青灯古佛,好歹能保全了自己,也省得深陷泥潭落个一身污秽,干干净净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岂不完美?”
“傻丫头。”林墨菡点点她,轻笑道:“你当那尼姑庵就真干净了?就拿那个与贾家来往亲密的馒头庵来说,那里头可脏着呢,一个个小尼姑无不生得秀丽可人,打着佛门清净之地的名号,私底下干的却尽是那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几个小姑娘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都变了,却也深知她不可能信口胡诌,一时只觉如同五雷轰顶,三观都被震碎了,脸色青白交加,又是震惊又是恶心,想起那个曾经也来往过的智能儿,亦不免心情复杂。
先前智能儿逃离馒头庵去寻那秦钟,结果秦钟那老父被活生生给气死了,秦钟自己也紧跟着就去了,秦家父子两条人命就这么稀里糊涂都没了……原先还不大明白为何秦家那老头儿会被活生生气死,却原来竟是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吗?
几个小姑娘受到的了极大的冲击,一时都失了言语,却在此时,就听见屋外一阵喧闹声。
“这位爷请止步。”
贾宝玉就怪了,“为何不让我进去?我是特意来见林妹妹的!”
习嬷嬷是头回见这贾宝玉,看他那单纯好奇的眼神,就知他的确不是装的,是真不懂为何不让他进……这就更叫人无奈无语了。
“纵是亲姐妹,这样大的年纪也该避嫌了,何况我家姑娘不过只是表妹,自当更加注意分寸才是,如何能与您这样大的爷们儿共处一室?”
“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哪里来的这样多的规矩?我们素来是这样相处的……”
“慎言!”习嬷嬷的脸顿时就落了下来,眼神锐利语气严厉,“姑娘家清清白白的名声容不得半点玷污,还请这位爷谨言慎行,切莫害了我家姑娘。”
贾宝玉有些害怕她,瑟缩了一下,又说道:“我怎么就玷污林妹妹的名声了?我与她都要定亲了……”
“贾宝玉!”
门猛地一下被打开,就见林墨菡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与我家玉儿究竟是有什么血海深仇非要如此坑害于她!什么定亲不定亲的,定的哪门子的亲?谁跟你定亲了?你若要发疯就躲在自个儿的屋子里疯去,别跑出来丢人现眼满嘴疯话!若再敢叫我听见你提我家玉儿一句,我就撕了你的嘴!”
贾宝玉懵了,“是太太告诉我的……”怎么好似不是那么回事儿呢?难不成太太诓他?怎么能是假的呢?
“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林墨菡啐了他一口,冷笑道:“好女百家求,可普天之下却是还从未见过如你家这般无耻的!自己想求娶就丝毫不顾对方的意愿,没影儿的事倒是先被你们宣扬开了,怎么打量着传开了毁了女儿家的名声就能叫你们如愿了?好一个无耻之徒!若是大家都照你们家这样的做法,那全天下的女孩子们就都不用活了!”
林墨菡在贾家住了几个月,向来都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何曾见她发过这样大的火?顿时吓到了一众人。
探春忙道:“林姐姐息怒,这事儿咱们并不曾听说过,应是不曾传开,二太太或许只是私底下跟宝玉提了一嘴想求亲,宝玉误会已经定下了才闹出这样的乌龙。”
贾宝玉很懵逼很茫然,看向早已气红了双眼的林黛玉,“林妹妹不愿嫁我?”
林黛玉满心羞愤恼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子泪意,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这人,生性多情却又懦弱至极,什么花花草草的但凡有几分姿色你都爱,可一旦碰上事儿你就立马缩到一旁去了……大冷天的时候,袭人被灌了药直接扔在门外,若非老太太垂怜叫人将她送回了家中,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只怕第二天就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倒在雪地了。”
“还有前些日子的金钏儿是怎么死的?因与你调笑了两句,被你母亲又打又撵,最终想不开就投了井……你不是对她们都挺喜爱的?可她们因你而遇了难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你什么都不曾做,甚至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曾说,哪怕你不敢求情只私底下悄悄妥善安排一番也好,可你从头到尾却是什么都没做过,只不过落了两滴泪罢了。”
“我未来的夫婿,不求他学富五车貌比潘安,亦不求他位高权重富甲一方,但一定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绝非你这样遇事只会逃避、懦弱胆怯只会哭的男儿。”
贾宝玉霎时只觉五雷轰顶心如刀绞,脸色煞白如纸,又羞又愧,几乎要当场晕死过去。
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林黛玉,看见她那双疏离冷漠的眸子,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好似什么东西丢了。霎时胸口一阵剧痛,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