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掌嘴</h1>
胤禛披星戴月的回来,眼底是深深的疲惫。
今日在布库场上练习骑射,十阿哥不懂事,抢了太子的先,太子心中不忿手下亲兵打断了十阿哥的胳膊,九阿哥上前理论,太子又打了九阿哥一巴掌,他去拉架偏老十那个混不吝的又叫骂他是个和事佬,连十四和十三也牵扯进来。
闹的大了自然惊动了皇上。
一堆阿哥,没有一个幸免于难,全被皇上斥责要写检讨,还一人给了一道传教士汤若望的几何题,说要考校他们,若是做不出来,明日自有惩罚等着。
白日里生受了一场气,到这会还没散去,原想着道苏婉那里顺顺气,谁知还没进门,苏培盛便传了那拉氏的话:“福晋说有要是跟爷商量。”
自然是后宅又出了什么事。
胤禛身上的冷气,生生将跟随的苏培盛冻的打了个哆嗦,心里想着今儿必定又要有人遭殃了!
胤禛到了正院那拉氏已经在外头候着,胤禛越过她大步进去道:“起来吧。”
珊瑚扶着那拉氏起来,瞧着旁边的苏培盛,苏培盛便微微摇头,那拉氏心知胤禛今日心中不顺,怕是宫里又出了什么事,顿了顿抬脚往里走去,进去便见着胤禛大刀阔斧的坐在正厅的椅子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她便也越发端庄威严起来,缓缓道:“原不该打搅爷的休息,只是今日之事,妾身无能实不能管控,因此才请爷决断。”
把白日里李氏如何怀疑林若柳如何磋磨林若柳,林若柳撞假山,李氏出言不逊都说了一遍:“我与她理论,她口中只道,二阿哥精贵,我说她做的不对,她便道,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半点不服管教,我有心请出后宅规矩,但毕竟她是大格格几个的生母,我到底不能不顾孩子的脸面,因此才请爷决断。”
胤禛白日的怒气,加上听得李氏如此的胡搅蛮缠恶毒无状,整个人都怒火中烧起来,厚实的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朝着苏培盛道:“去李氏院子掌嘴五下,告诉她,若往后还是这般不服管教,便不用再这宅子里待了!”
康熙曾言胤禛喜怒不定,倒也不是无的放矢,胤禛此人极端火热又极端冷酷,心中有爱便是千好万好,心中有恨便要千刀万剐,也合该李氏运气不好,赶上了今日胤禛火气正盛的时候,不然也不该尝这五个大嘴巴子。
那拉氏微微一愣,见着胤禛已经起了身,忙蹲身行礼,目送胤禛大步离开方缓缓起身,摇曳的烛火中面上神情不辨,淡淡吩咐钱嬷嬷道:“你去李氏的院子看着苏培盛张嘴。”
替她看着这个贱人今日受辱的模样,好叫她好好的出一口这多年来的恶气!
钱嬷嬷眼里透着兴奋的光应了是,大步流星随着苏培盛一块出了正院。
那拉氏一人坐在正厅里,将胤禛拍翻的茶碗盖子慢条斯理的盖好,珊瑚从外进来道:“爷怕是去了怡然斋。”
那拉氏垂眸淡淡道:“备一份赤金缠丝手镯,明日赏给苏婉。”
珊瑚应了一声是。
李氏原正坐在临窗大炕上的坐蓐上同琴心说话,自己心中也明白,出了今日的事,那拉氏定要到胤禛那里告状的,但李氏见惯了这种事情,每每那拉氏告状,胤禛就要过来质问,到了跟前,她小意温柔,几句话就叫胤禛软和下来,不轻不重的训诫几句而已。
她猜着胤禛也该来了,往镜子里瞧了瞧,鬓角一朵黄花端的鲜嫩,髻上的步摇微微晃动,漾出几丝光彩,她起身转了一圈,虽不似年少时绝美,但着一身掐腰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的旗服也风采依旧,爷不是不念旧的人,她只要温柔一些就好。
正想着,小丫头道苏培盛来了,她想岔了,只当是胤禛来了,撩起帘子露着一脸温柔出了屋子,站在庑廊下,风情万种的等着,灯火里却只瞧见了冷面走来的苏培盛还有后头的钱嬷嬷,她愣了愣,听得苏培盛道:“李氏,还不跪下!”
她想说放肆,然而钱嬷嬷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压着她跪下来,苏培盛道了一声得罪,站直了身子,两个巴掌左右两下便打的她眼冒金星,五下打完她已经彻底失了声音,只听着苏培盛道:“爷说了,李氏若在不服管教,往后便不用再待在宅子里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爷不是最宠爱她的吗?!
她瞧见钱嬷嬷眼底里嘲讽的得意的笑,她想大叫却叫不出来,仿佛被谁掐住了脖子,气也喘不上来,琴心在旁说着什么她却一句都听不到,只觉得这宅子里仿佛有猛兽出没,要将她吞噬掉一般,她仿佛是害怕了起来,不住的瑟瑟发抖,最终晕倒在了院子里。
灯火摇曳,几家欢喜几家愁。
胤禛到怡然斋的时候因走的快了些,出了一身的汗,苏婉正在教着果果认字看书,见他进来也不说话,只一脑门的汗,叫柳氏抱了果果下去,吩咐夏颖放了热水,给他舔了一碗茶,叫他吃了半盏,服侍着他进了淋浴房先冲了澡。
也不问他出了什么事,只轻柔的帮他冲洗了身上,又给他换了一身松软的衣裳穿了绸子鞋,待出了淋浴房,往炕上一歪,苏婉便给他通头发,通了一百下,见他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但面上的神色却缓和了些,瞧着已经七点了,吩咐夏颖道:“叫周厨娘上菜吧,就摆在炕桌上,抱着果果也一起过来。”
今儿做的却是柳州螺蛳粉。
煮的螺蛳汤,配的腐竹,酸笋,米粉,酸空心菜,酸豆角,紫苏,香菇、香菜,加了香料、老抽、少量汤、糖、醋和生粉,配了少许的辣子,吃起来鲜美爽口。
胤禛原是闭眼躺着的,闻见味便睁开眼,正瞧着果果也爬了上来,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睁着大眼定定的瞧着她,热烈的仿佛六月骄阳,烫的他便躺不住了,只得翻身坐起来,果果便立刻高兴起来,欢欢喜喜的问胤禛:“阿玛,你睡醒了呀?”
孩子纯真,他闭眼躺着,她便觉得他是真的睡。
在瞧苏婉,还是用白玉簪子挽着个纂儿,穿着家常素面的松绿对襟小袄,下面是条月白的褶子
裙,侧坐在炕边安排饭食,静谧的面庞仿佛是六月骄阳下的阴凉地,瞧着就觉得舒爽,他微微透了一口气,把果果抱在怀里,问果果今日做了什么。
“今日去放风筝了,一个下午风筝都没有放起来,额娘说是我们画的画太沉了,因此风筝飞不起来。”
李氏说二阿哥是听说果果要放风筝才想放风筝的,二阿哥不过是在外面多待了一会就生了病,果果又跑又跳一整个下午都是无事的,眼睛还是这么明亮。
说到底是李氏不会养孩子。
胤禛便许诺道:“改日阿玛得了空,带你去庄子上放风筝。”
苏婉给胤禛放了大份的,青花瓷的大海碗满满一碗,果果那里是小份的,自己是中份的,当中摆着一盘水晶虾饺,一盘豆沙苹果,一盘暇油黄瓜,倒是色泽饱满看着十分的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