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诗情伸长脖子一瞧,见他把肥瘦混在一起,无语的说道:“肥瘦要分开……”
胤禛将剁好的肉丁,铲起放在盘子里,才一本正经的说道:“爷喜欢这样。”
顾诗情给他一个,你开心就好的眼神。
胤禛抿嘴,坚决不承认是自己不知道这回事。
接过顾诗情递过来的葱姜蒜,胤禛犹豫了几秒,又嘭嘭嘭的剁成丁。
顾诗情露出一个麻木的微笑:“要分开的……”
胤禛振振有词:“都一样。”
瞧着顾诗情将葱姜蒜末,一股脑的倒进炸好的肉丁中,露出一个蜜汁微笑,看吧,还是要混在一起,可不是都一样。
各色酱汁、配菜都已经放入,也翻炒的差不多,顾诗情倒入一小碗热水,灶膛里就放了一根木柴,慢慢的翻搅熬制。
等酱香和肉香融合,顾诗情吞了吞口水,情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实在太好闻了,等酱汁浓稠,就迫不及待的浇在面条上。
胤禛端着碗,垂下眼眸,乌拉那拉氏见他情绪不好,愿意亲自下厨,这份心意他领了。
但是这炸酱面,做的真是香,胤禛手中的筷子翻飞,一会儿一碗就下去了。
顾诗情倒是不饿,就是陪着他用一碗罢了,见他吃的香,索性吃的更慢些,见他空碗之后,遗憾的望过来,温声说道:“我吃不下这么多,你要不要帮我?”
胤禛二话不说,接过碗,媳妇儿有命,莫敢不从。
这大半碗面下肚,胤禛放下光溜溜的碗,抚着肚子,这下可算是满足了。
所有情绪都被轻而易举的化解,胤禛直起身,伸了个懒腰,牵着顾诗情的手,一路溜溜达达的回了正院。
吃的有点多,他也睡不着,正好和顾诗情一道,喁喁的说着私房话。
本来打算来一个秉烛夜谈、彻夜不眠的,但是两人还没说几句,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的时候,顾诗情还有些不敢置信,原来她也会做出,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的事情。
多么好的剖白心意的时刻,就这样被她浪费了,顾诗情捶胸顿足,心中郁郁,想着若有下一次,定然坚持到底,将该说的话,都说完再睡。
再不能像这一次一样,半途而废。
这样的时机不好找,都是老夫老妻,反而不太注重交流,也不会考虑到这个问题。
最近要忙的事情特别多,又到了年底,眼瞧着就要过年了。
这跟在宫里不一样,什么都要自己准备,虽然已经经历过一回,但是顾诗情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忐忑,过年的时候,最容不得出乱子,却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
今日里风和日丽的,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两人想携,坐在廊下晒太阳。
没一会儿,就见五格领着一个男人过来了。
那男子眼眶微红,眼里有泪花闪现,显然是强忍泪水,这人顾诗情不认得,胤禛却是熟得很。
登时立起身,肃声问道:“出了何事?”
那男子四十出头,身形高大,瞧着是个铁血的汉子,只是这会儿也语带哽咽:“直郡王妃……去了。”
顾诗情怔然,大福晋身子一直不好,这几年都是卧床不起,拖过了一年又一年,连严寒都没有取走她的性命。
谁也没有料到,会在这时候,突如其来的收到噩耗。
“啪嗒!”
几人被团扇落地的声音,惊回了神智,顾诗情望向刚才还在手中捏着的玉柄,这会儿落在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碎成几块。
上面的松鼠葡萄,也随之裂开,不复当初的活灵活现。
送走那男子,两人转身回了内室,换上素淡的衣衫,权当孝服,毕竟大福晋位份比她高,又是嫂子,是该尊敬些。
几个孩子就换上月白色的棉袍,争取不在这时候,惹主人家的眼。
一群人先是去吊唁,去的时候,直郡王府早就是一片素白,大门上挂着白绸,府内瞧着很是惨淡。
光秃秃的大树上,也扎着白色的绸花,顾诗情长叹一口气,犹记得大福晋当初端庄的容颜。
对她们这些小辈,也是温和居多,一点都不咄咄逼人,跟大阿哥的性子,瞧着就不同。
一个霸道军爷,一个温婉妇人,两人都是话不多的性子,纵有些直爽,但这种爽快,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乍然间听到这消息,众人都是有些懵的,几个妯娌在直郡王府碰头,都没有多话,神情哀戚的随着众人鞠躬、上香。
回到自己府上,顾诗情还有些不敢置信,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与胤禛对视良久,才木然的说道:“爷一定要好好的……”
今日里瞧见大阿哥,之前还对他说一些冷笑话的男人,眨眼间就像老了许多,连一直挺直的脊背,都弯上些许。
他们唯一的嫡子还小,对于失去额娘这件事情,尚有些懵懂,但也知道,这个对他最亲近的人,再也不能站起来陪他,哭的眼睛都肿了。
瞧着就让人觉得心酸的厉害,顾诗情更是恨不得上前将他搂在怀里,轻声安慰,自打有了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也见不得受一点苦。
长叹一声,顾诗情感慨万分。
走了的人,倒是一了百了,剩下他们,独自缅怀,往事不可追。
胤禛抚着对方那白嫩的脸颊,长叹一声,柔声道:“人生苦短,我们都要好好的。”
再没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了。
顾诗情点头,若不是这一场穿越,说不定她早就死了,因而她格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