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青川离开的时候, 阿萝模糊的泪眸望着那个一步步迈出房间的哥哥, 脑中有一道微弱的光一闪而过。她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可是心头仿佛被矬子刮着一般的痛, 这让她根本无暇顾及那转瞬即逝的念头是什么。
正呆呆地站在门边, 便见底下丫鬟过来, 却是来送燕窝羹的, 阿萝忙擦干了眼泪,吩咐其放在案几上,便命她出去了。
她端起碗来, 胡乱吃了几口,却是食不知味,想着萧敬远现在生死不知, 可是自己除了掉眼泪, 竟是什么都做不得。
一时想起哥哥所说,不免又胡思乱想:哥哥知道我和萧敬远有私情, 显然是并不喜萧敬远活着。不但不盼着他活着, 看那样子, 倒仿佛是恨不得萧敬远再也不要回来呢。若果如此, 他该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他今日为何忽然说出这番话?反过来又想起父亲今日才从萧家回来, 怕是有什么消息告知了哥哥,只是哥哥不说给自己听。
若是自己此时跑过去问爹爹, 爹爹难免起了怀疑?
这么一想,她便干脆静坐在榻边, 冥神细听, 试图去听听爹娘房中的动静。其实是存着个侥幸,万一爹娘讨论起这件事来,自己也好从中窥知一二。
谁知道叶长勋和宁氏不过是闲谈下里里外外的家事,根本不涉及萧家一言半语,阿萝听得心焦,可是也没办法,便疲惫地躺在榻上,一直放开自己这特异耳力,只盼着能听到关于萧敬远的只言片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想是她伤心过度实在太疲乏,竟然昏沉沉睡去。
睡去的她恍惚中做了一个梦,梦里,萧敬远浑身是血地倒在一个墙角,黑发凌乱地披散在紫袍上。
她一惊,连忙喊道:“七叔,七叔你可好?”
可是喊了半响,她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当下急了,明明隐约中也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是心里又分外焦急,仿佛不喊醒眼前这个人,她便再也见不到他似的,当下便放开喉咙,嘶声裂肺地喊起来。
“萧敬远,你醒醒!萧敬远——”
她从那噩梦中挣脱的时候,她终于听到自己好像喊出声了。
“萧敬远,萧敬远——”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可是当她彻底醒来时,才发现,确实有人在说出“萧敬远”这个名字,只是那声音并不是自己发出的。
是谁,在说着萧敬远的名字?
她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那声音颇为细微遥远,并不像是在附近,听起来分为费力。
她干脆将身子蜷缩在榻上,紧闭着双眸,屏蔽周围一切噪杂的声音,只专注地在万千声响中捕捉这一个。
最后终于,那丝微弱的声响从遥远之处传来,仿佛蚕丝一般飘飘荡荡,进入她的耳中,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大。
确实有一个人在说着萧敬远的名字,那个声音中带着威胁,而与之相随的是另一个声音,男人喘息的声音。
那个喘息声颇为沉重缓慢,像是在负重中艰难前行。
阿萝一个激灵,兴奋和激动从脚底板往上直蹿向全身各处。尽管那个喘息声遥远微弱,可是她依然从中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萧敬远的声音!
他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就活在燕京城里的某一个地方!
她蹭的一下跳出来,就要往外冲,可是冲到一半,却又顿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