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没想到, 会在这里遇到萧敬远。
不过仔细想想, 在这里遇到萧敬远也说得过去。
比如他是会养花的人, 他养花既然用这家的豆饼, 尽管小苍兰送给自己了, 他可能还会来这家买其他东西, 于是就偶遇了。
这么一说, 仿佛能说得通?
正想着,紫袍男人转过身,正是萧敬远, 他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淡声道:“好巧,三姑娘也过来?”
“嗯嗯, 我, 我买些豆饼……”
萧敬远颔首:“三姑娘随意,萧某就不搅扰了。”
说着间, 人家撩袍, 径自往后院走去了。
阿萝见了, 难免心生疑惑, 他怎么不从前门走, 反而是朝后院离去?不过想想自己的目的,是买豆饼, 当下也就不问了,恰掌柜过来招呼, 她也就问起豆饼来。
原来这家贩卖各样花肥, 区区豆饼只是其中之一罢了,那掌柜听说阿萝养了小苍兰,颇有兴致,和她说起小苍兰的花性,以及该如何养殖,说得头头是道。
一时因说起他们后院也种着小苍兰,便要请阿萝过去看看。
阿萝心中一动,忽想起刚才萧敬远也过去后院。
她略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笑着答应了。
待到进了后院,却见这小小店面后院竟是别有洞天,不但有小苍兰,还有其他各样花卉,都是寻常不得见的,而在那花卉尽头,有一男子随意地坐在深冬的花卉丛中,墨发如瀑,气度泱泱,从容淡定。
那人自是萧敬远。
阿萝原本心中有所猜测的,如今越发觉得不假,她犹豫了下,还是对身边的雨春和翠夏道:“我瞧着前面正是萧家的七爷,他是我父亲挚友,如今既是碰到,却是不好装作没看到,总是要打个招呼。你们二人在此等着,免得冲撞了他的雅兴,只我过去打个招呼就是了。”
雨春和翠夏听此,便是略觉古怪,可是哪个敢说什么,也只能点头应是。
当下阿萝提起裙来,迈步上了台阶,走在那花卉之中,来到了男子身边。
黑亮的发垂下,做工精良的紫袍包裹住男子伟岸硬挺的身躯,他坐在那里,修长手指握住书卷,双膝交叠,紫袍微微撩起,露出里面玉白的内衬。
在这冬日的花卉丛中,有温煦的阳光洒下,照在男人身上,黑白紫三种颜色勾勒出矜持爽利的贵气。
阿萝小心打量过去,却见他低着头依旧在看书,甚至抬起手指轻轻地翻了一页。
他看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儿了。
阿萝想了想,只好先开口打破沉默:“七叔……”
“嗯?”他仿佛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抬头看过来,深远难辨的眸子便落在她身上:“三姑娘?”
阿萝忙对他笑了笑:“七叔,刚才在店里见了你,当着别人不好说,如今过来,是想特意谢谢你送我的东西。”
“我说过了,那小苍兰留在我院外也无用,我也不会赏花。再说了——”他淡淡挑眉,望了她一眼:“这也是看你父亲情面。”
阿萝听他说话疏远,真是把和自己关系撇得一清二楚,心里便有些想打退堂鼓,不过想想,还是道:“七叔,我不是为了那小苍兰谢你,是为了当年你送我的木头娃娃。”
“是吗?”他的尾音微凉,却是道:“我已经忘了,什么木头娃娃?”
“啊?”此时阿萝便是再想和他好好说话,也有点无奈了。
她咬了咬唇,略有些委屈:“你忘了啊……那算了,就当我没说吧。”
“嗯。”他轻轻嗯了声,低头继续看书。
阿萝望着他漠然的眉眼,忽然心里就有了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气。
他是对自己不错,可是现在自己死乞白赖地跑到和他说话,他却是爱答不理的,自己何必找不痛快呢?
当下轻轻抿唇,昂起头,姿态就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七叔,没什么事,阿萝先告退了,丫鬟还在那边等着我。”
说着,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