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勋身为叶家老二,不过是分得些许金银,以后怕是要靠着俸禄过日子,再过不得曾经的锦衣玉食日子,不过她倒是不在意的。
一家人,只要能过安生日子,便是吃糠咽菜她都高兴。
叶长勋知道妻子这般想法,也是感动,只是于他而言,身为人夫,为人父,以前做得不好也就罢了,如今既回来了,总也是要想办法让儿女妻子过上好日子,不受什么委屈才好。
他先拿出自己分家时分的那些银子,购置了一处房产,位于距离燕京城最繁华的中大街不过数百米的巷子里,也算是闹中取静。
这宅子是三进的宅院,红瓦灰墙,墙内外都栽有几十年的老柳树,院落内用的是汉白玉石做台阶,就连门窗都是上等木料,几个主屋甚至用的昂贵奢侈的琉璃做窗。
“这原是前朝宰相孙靖原的私邸,是以宅院不大,可是却颇用了心思修建,住起来自是舒适,这处地段也好,等你以后带着阿萝出去逛个街,也是没几步路,方便得紧。”
叶长勋牵着宁氏的手,带着儿女,这么逐一介绍道。
宁氏自是十分满意,这三进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以装下她所有关于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梦。
只不过,宁氏在最初的欣喜满足后,眼中却浮现出一丝担忧:“这种地段的房子,又是这般精致,怕是价格不菲。”
燕京城本就居不易,这个地段,距离皇宫南大门也不过是二三里地罢了,早间百官上朝,住得稍微远一些的都要起个大早,谁不盼着能有个这样的住处,不知道可以省多少辛苦。
宁氏约莫知道自己夫君被分得的金银,并不多,这么花下去,以后日子怎么过?
叶长勋却是并不在意的,挑眉笑道:“金银之事,自有为夫操心,娘子管这些做什么,我外在征战十载,难道还养不起妻小?”
这么说着,就听鲁嬷嬷来回禀,说是外面来了一行人等,是来送东西的。
于是赶忙过去看,却是送来几套红木家具,并些日常所用,阿萝打眼看过去,知道这都是上等材质的,没一个便宜货。
她想着父亲的话,便约莫有了猜测,知道父亲在南疆,怕是颇积攒了些金银,只是军门中事,终究不好对外大肆宣扬罢了。
上辈子她出嫁时,十里红妆,不知道羡煞多少人,祖母也曾透露过,说着其中有父亲所出。当时她并没在意,想着父亲不过略尽心意罢了,如今看来,或许这所谓的“父亲所出”也是好大一笔呢。
这边宁氏见送来那么许多家具,便开始张罗着手底下人各处安置,谁住哪个房间,都好生分配了。
阿萝被安置在了西厢房,这一看就是当年的宰相给小姐住的闺房了,窗棂台阶无一处不透着清雅,阿萝一见便喜欢上了。
叶青川则被安置在前院,也是想着他年纪稍大点,再过几年就要娶亲了,不好和父母一个院落了。
叶长勋将一家人妥善安顿好了后,又开始采买几个丫鬟,请人好生调理后,放在阿萝和宁氏房里使唤。
等把这一切都布置妥当了,一家人总算安心下来,那边叶长勋的任令也下来了,却是兵部员外郎一职。
这个职位已经是让阿萝喜出望外了,叶长勋自是分外满意,当下呼朋唤友,请来了几位相熟的旧友家来,一个是贺乔迁之喜,一个是贺新官上任。
他唯恐家中琐事操劳累坏了宁氏,便让宁氏歇着,却是请来了燕京城最大酒楼的掌柜,帮着操持一顿,吃得好不热闹。
阿萝坐在西厢房的窗棂前,听着前院的热闹声响,想着父亲如此在燕京城慢慢混下去,也算是有个头脸的人物,自己将来的婚事总不至于差的。
至于哥哥,过几年,等那位萧敬远的神医出现了,她再撺掇着父亲为哥哥治眼睛,治好后,再给哥哥寻个好亲事。
他们这一家人,日子怎么过怎么顺心呢!
正想着,却望见外面一串嫩黄,在这寒冬里格外醒目,不免惊喜地问:“嬷嬷,你瞧?”
鲁嬷嬷正在帮着阿萝整理头面,她想着再过一两年阿萝年纪大了,也该装点起来了。
听到阿萝这么问,抬头看过去,当下也是笑了;“迎春花,那是迎春花,不曾想,还没过年,这迎春花竟然开了,真真是罕见!”
阿萝望着那迎春花,一时竟笑了。
“迎春花开,春天来了,我娘也要生小弟弟小妹妹了,我爹也回来了。”
她这么喃喃地说着,不由得仰起脸,透过窗棂,望向上方,有一只寒鸟恰滑过那一望无尽的天际。
这个时候的她,不免想起了上辈子的种种。
她知道,过去的一切都不会重现了,因为从她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时,她就踏上了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轨迹。
一切,都会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