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里垂着纱幔,还有宝石玛瑙做的珠帘,层层叠叠,叫人不知身在何处。纱幔中有宫女走动,十分轻盈,半点儿声音也没有,我伸手揉了揉眼睛,翻身下榻,朱红色的地砖上铺着红色锦缎,赤脚踩上去也觉得温暖柔软。
一袭黑色的身影掀起纱幔,出现在我面前,我瞧他冠冕整齐,便知道是要去廷议了。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声音带着点早上的喑哑,“怎么又醒了,朕让他们加了安神香都不行么?”
我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果然多了一缕淡淡的香味,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无奈道,“哪有那么能睡,都习惯早起了。我不喜欢这个香,都闻不到陛下的香味了。”
“好,朕即刻让他们撤了。”他顺着我的头发一路摸到我的背上。
“陛下,楚军溃了?”
“嗯,只是让熊启和张良跑了,朕已下旨大索,想来也躲不了多久。”
说起这个,他的语气冷了些。
我蹭了蹭他顺毛,“这一回也算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免得总是在暗中窥伺。”
“夫人这招引蛇出洞也是省了朕不少事。”
我笑了笑,抬头看他,“那陛下赏我什么呀?”
嬴政微微笑了笑,锋利的下颌线也显得柔软了一点,他低头在我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你想要什么?朕还有什么不能给你的?”
这倒是问倒我了,皇后之位,双乐宫,各国珍宝异兽,即便他是天下之主,也给了他所能给到的全部,而这一切都并非我的要求。
“陛下,你对我太好了!”我顿时感动道。
嬴政忍不住笑了声,“所以,你好好呆在朕的身边,别再让朕担心了。”
送嬴政去廷议,我回寝殿又躺了会儿,心里有些感慨,张良跑了啊……
数月前,章台宫。
“爱卿免礼,这是南边来的信,你瞧瞧。”嬴政话音一落,边上守着的赵高递给我一本章奏。
南边?父亲那里么?我伸手接过章奏,仔细阅看。
却和父亲没有关系,暗卫禀报,会稽等楚地似乎有异动,怀疑是楚国旧人。
“楚国旧人?”我皱了皱眉,“昌平君?”
“有这个可能。”嬴政微微眯了眯眼,“朕曾经的这位丞相,不安分得很。”
我想到前几日郑芙带来的消息,合上手中奏章道,“陛下,臣有一计,或许可解此患,一劳永逸。还请屏退左右。”
我一直不怎么信任张良,便派郑芙盯着他,前几日郑芙来报,张良似乎有与人暗中联络,顺着查下去发现是在楚地。
嬴政听了这个消息,沉吟片刻,“所以双儿之策是?”
“前几日我收到父亲的来信,在南境水土不服有些不适,好在随行的太医带着药材,喝了几副药已经好多了。我会以探望洛阳君的名义让张良替我前去南境,这是离开咸阳的好机会,他若真与楚国旧人有牵扯,必然会想办法联系他们。说不定,可以引蛇出洞…”我抬目对上嬴政的眼睛,“陛下志在南征北伐,若能先肃清国内,亦可无后顾之忧矣。”
嬴政微微颔首,“若他没有呢?”
我浅浅笑了笑,“我想让他去扶苏那里。”
印象中扶苏身边似乎没有如范雎、商鞅、张仪这般的得力之人,就连吕不韦、李斯这样的也没有。
相邦隗林死后,有很多人认为科举制要分崩离析,然而嬴政并没有废除科举,而是采纳了萧何的意见,将军功爵与科举结合了起来。次月丞相王绾自请致仕,嬴政任命李斯、萧何为左右丞相。
至于我…
“叮咚叮咚…”嬴炎沿着乐道跑过来,琴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