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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特伦斯暗下眼神持枪瞄准不远处制作失败的合成兽,几发响亮的处决连射过后,不成形状的兽身多了几个血洞,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明明只需要一枪就可以置之死地,特伦斯却泄愤般地冲着尸体又连开了数枪,直到虹膜显示屏上失去生命特征的红光提示吵得他烦躁不已,他才不屑地放下手中的枪转身离去,将混乱的血腥场面通通丢给下面的士兵收拾。
智慧体们都隐约感到气压变低,他们的代理元帅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没人敢再找麻烦。
行至交叉路口,一边是阴冷的监狱,另一边是他的宅邸,特伦斯不自觉瞥了一眼地牢的方向,低声一叹,便咬紧后槽牙拐向了另一条道路。
两天了。
自从小东西被关进囚牢,已经过去两天有余。
特伦斯听说,迦利被关起来之后从未进食,每次送进去的食物都原封不动地被传送了出来,把守地牢的士兵来汇报的时候,也说未曾听到什么哭声或者求救声。
特伦斯本以为只是这小家伙闹脾气,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迦利就会像以前那样哭着喊着认错求他开门。他没有允许任何人前去探望,企图用纯粹的孤独和黑暗让少年主动屈服。
然而将进60个小时过去了,特伦斯自己却对迦利的身体状况牵肠挂肚,这份烦躁根本无处纾解,所以平日的脾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一想到那天,本应盛着繁星和温暖的蜜柑色眸子逐渐黯淡、失去神采,小东西心如死灰地躺在他的身下,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特伦斯就感觉到揪心般的疼痛。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关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到底想要用这样的行为让迦利明白什么?如果只是担心背叛、为什么不干脆杀了那个孩子,他又在期待些什么?特伦斯不止一次这样问矛盾的自己,却都无法作答。
就算迦利只是为了珀西才呆在自己身边,那又如何呢?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那个孩子,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目的,特伦斯也不认为这是迦利的过错。
他知道自己不该将索洛和珀西的怨恨迁怒于迦利,更无法杀了他,那个一直爱慕他、承受了他的暴虐的孩子从来没有向他讨要过什么东西,只是一次次向他伸出温暖的小手,企图融化他冰封般的心。
【你也要杀死我、你不喜欢我了吗,特伦斯大人】
明明知道,这个受尽伤害又孤苦无依的小家伙只是需要爱和安抚,自己竟然还对他说了那种话……
“……啧!”金发男人烦躁地咂舌,脑中又浮现出迦利惹人怜爱的悲泣模样,忍不住旁若无人地恼怒道:
“真是个蠢家伙……什么都不吃、这样下去你是要先杀了你自己吗!”
忽然,一个女声疑惑地停顿了,又下意识地开口:“呃,非常抱歉……”
特伦斯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来到面前、正捧着花束的女性秘书赫瑟尔,连忙暴躁地揉了揉紧蹙的眉心,语气放缓了些:
“没事,不是在说你……怎么了?”
赫瑟尔恢复了冷静的姿态,一丝不苟地汇报道:“今天的花束已经全部安排完毕了,还剩下了这些,正准备拿去处理掉。”
“嗯……”特伦斯本对着这种琐事不耐烦地抬眼,望向下属手中的花束,却看到了一团朦胧的蓝色小花,不由得怔在了那里——
琉璃雏菊。Fecilia。
眼前立刻浮现了某个冲着他眯起红肿未消的双眼、却笑得毫无防备的天真少年。
【因为和特伦斯大人眼睛的颜色一样,所以我很喜欢】
之前,那个小家伙不惜被折磨玩弄也要救活的那束琉璃雏菊,之后因药水长出了根茎,他们一起将它移栽到了花盆里,后来就摆在特伦斯的办公桌上。每当迦利过来找他玩的时候都会特意留心雏菊的状态,冲着他露出欣喜的微笑。
【真的好漂亮……特伦斯大人其实很会照顾花呢】
能对着他露出这样烂漫笑容的孩子,为什么自己总是只会让他哭泣呢?
“这些是多出来的,属下忘记了所以准备了之前的量,本来这些应该放在……那孩子的房间……但现在似乎没有必要了……”
赫瑟尔有些忌讳地顿了顿,声音像轻柔的羽毛,不经意地落入对方的耳中,那个不合时宜的称呼却恰好像是压垮雪山的最后一片雪花。
“把它给我。”
身体不受控制了,特伦斯反射性地伸出手,一把夺去了赫瑟尔手中包装整齐精致的琉璃雏菊,他抓着花束眯起双眼,发现女性正惊讶地盯着他看。
他这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故作正经地掩饰起自己突如其来的行径,有些难堪地轻咳了一声。
“没……没什么,我是说、这样的花丢掉未免可惜,等下我会自己带回办公室的……比起这个,你还有什么事吗?”
“呃,不……”赫瑟尔木讷地眨了眨双眼。
金发男人不再理会下属,径直调转了
', ' ')('方向,掠过赫瑟尔耳边的轻柔低语不再冰冷,夹杂着难以察觉又别扭的温度,像是在自顾自地评价到:
“……哼,送他的话还算能看。”
“那个、您的办公室方向不是这边……”
赫瑟尔意犹未尽地发出了一声气息般的轻笑,口中越说越小声的提示戛然而止,当然,她本来也没打算让男人再听到什么。
“嗯~什么都没有。”
特意为此才包装的花束,还有里面藏着带给迦利的糖果,赫瑟尔捂住自己的唇瓣,这些东西应该足够让那不坦率的两人和好了吧?
长长的秀发迎着和煦的微风,赫瑟尔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冷静而姣好的面容满载着柔软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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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伦斯绕了些远路,猜想小家伙一定是难过才吃不下东西,特意去准备了迦利平时喜欢吃的水果。如果是喜欢的食物,饿极了多多少少也会吃一点,他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迦利,是我。”
他走到牢房前,伫立在面前的铁门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将他们隔于两岸。
即使侧耳倾听,房间里也传不出任何声响,也许对方还在和自己闹着别扭,特伦斯轻叹了一声,这个小东西总能让他产生十二万分的耐心。
“身体的伤如何了?”
依旧是没有任何回答,特伦斯也毫不介意,边说边将手中的花朵和食物从通道推了进去。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看了它们心情应该会好一点。不要怕,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要惩罚你,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而已……”
特伦斯想着要尽力安抚着对面受伤的小家伙,于是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做是默许了。”
特伦斯笨拙地开口,他一直紧握双拳,像是在做艰难的心理斗争。
“那天的事……我……”
在此之前,他从未向任何人道过歉,毕竟在这个性能决定身份的圣域之中,他的基因算是智慧体中数一数二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要沦落到给人类道歉。
但如果他无法说出口,这个小呆瓜哪怕眼睛哭瞎了肯定都不会理解。为了那么漂亮的眼睛,总该值得自己说一句软话吧?
“那天发生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为自己的食言感到抱歉。”
真的说出来了。
特伦斯自己也没有想到,一旦说出这句话,甚至剩下的心声便不由他掌控,仅仅两天没有见到迦利,他便有很多话想跟对方讲。
“我承认自己很厌恶人类,所以我对你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感,这是事实。”
特伦斯有些担心迦利会误会自己而伤心,于是接着说道:“但……其实我从未将你当做人类看待。”
“我早该察觉到这一点,你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是你让我知道了自己一直寻求着什么,除了做爱之外,还有更能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东西。”
“你对我毫无防备,我不该肆无忌惮地伤害你。”
“那天我有些失控,你违抗我的态度实在让我愤怒不已……尽管你是珀西的弟弟,但你们终究是不同的,是我……搞错了。其实,我想让你知道,除了珀西以外还有人爱着你,他并不是你的全部。”
“连珀西也做不到的事,一定会有人做到。他会保护你再也不受伤害,虽然以后会很艰辛,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特伦斯无奈地笑了笑,本来轻轻捉弄就会哭的小家伙,一旦生气起来真的蛮难哄耶。
“之前在花园还未来得及说的话、还有那天的事,你的问题、回答我已经想好了……我想一起给予你答复。”
“这个答案,我想看着你的眼睛说一次。”
他猜想可爱的小家伙应该也很高兴或者又在害羞,于是满怀期待的打开了铁门。
“……你会想听吗?”
嘭。
铁门重重扣响了后方的墙壁,随之而来映入眼帘的,是整间阴暗的囚牢。
眼前的景象让特伦斯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琉璃色的瞳孔不可置信地颤抖着。
“什……么……?”
鼓膜嗡鸣作响、心脏跳动得几欲碎裂,特伦斯此时只觉得血液逆流,四肢如灌了铅般冰冷,无法挪动分毫。
因为这间牢房——
除了发黑的血迹和碎裂的锁链之外,早就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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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纤细的身影躲藏在石柱的后方,趁着几个巡逻的智慧体终于离去,迦利吞咽了一下口水,绕过升降台的后面穿过走廊,踉踉跄跄地跑进了索洛所说的那间隐秘的暗室。
为了到达塞拉摩之柱,迦利拖着残破的身躯一刻也不愿停歇地赶路,穿梭过复杂的街区和飞行轨道,他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这里。
双脚已经尽数是伤痕,自己掰断的手腕已经变得淤紫,尽管疼得无法忍受,迦利也没有掉一滴眼泪,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产生过一
', ' ')('点退怯。
为了救出哥哥,他一定什么都可以做到,他会成长起来,不会再依靠任何人了。
“索洛先生说的‘安卡’……应该是在……”
迦利在这间暗室中仔细摸索着,这个房间似乎根本不是属于现在这个时代的构造,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可不知为何,迦利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从未来过这里,却对这个构造莫名熟悉。
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有一处闪着靛蓝色的光,几枚透亮的宝石交相辉映,折射出幽深而神秘的光芒。迦利下意识地伸手去取,随着金属链落入掌心的,是一枚镶嵌着蓝晶的雕金字符,形状类似首尾相连的十字架。
“这就是……‘安卡’,生命之符?”
迦利被这个精致美丽的钥匙吸引了目光,这样的东西似乎只在绘卷里面见过……迦利使劲摇了摇头,将不必要的思维赶出脑海,连忙拿起“安卡”放入了一旁敞开的卡槽之中。
钥匙和锁孔完全吻合,却没有任何反应。迦利将自己的手掌放置于平台上,令人感到惊讶的是,随着他的手掌竟然浮现了光晕的波纹,像被启动了某种能量,一圈圈地向外扩散。
『已进行身份验证,权限解除,请选择操作。』
“……权限?”
迦利困惑地看着眼前逐渐亮起的全息屏幕,半信半疑地按照索洛所描述的方法,设置于和高塔初阶的军事法庭同时启动。
『设置成功。』
全息屏幕上浮现出了倒计时的字样,迦利看着一秒一秒飞速跳动的数字,还有钥匙缓慢滑入卡槽的碰撞声。
屏幕很快熄灭了,再也没有重新亮起,一切恢复如初,迦利擦了擦汗,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索洛告诉过他,“安卡”的启动一旦运行便无法被取出,所以迦利对此格外谨慎,不由得的脸上都紧张地出汗了。
而他此刻更在意的是,为何自己能够解除权限,而且这种莫名熟悉的场景他也觉得奇怪,这让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些许怀疑。
“哒、哒……”
走廊上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机械转动声,迦利心里一惊,猜想巡逻的智慧体很快就会发现异常,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才行?。他连忙逃向升降台的位置,坐着飞速下降的玻璃舱向下离开了这里。
“哐当……”
升降台交互之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玻璃舱的运转变得十分不平稳而感到不适,迦利只觉得天旋地转,他难受地抓住扶手,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升降台的一角。
直到升降台终于停止运转,迦利已经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了,他头昏脑涨爬向出口,却没想到——
迎面而来的,是一排瞄准了他的、黑洞洞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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