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美玲回想起之前她和孙鑫妈打交道的时候,她畏畏缩缩藏着手臂上的伤痕。
有些明白房自立为什么不好开口了。
“是不是孙鑫的爸爸打他们了?”程美玲问。
房自立震惊地长?大了嘴巴:“程阿姨,你知道这件事?”
程美玲见?他这副表情落实了自己?的猜测,叹了口气:“我之前看见?孙鑫妈妈受伤了,猜测而已,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钢抢白道:“住在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孙鑫爸爸喜欢打人。”
程美玲又问:“妇联的同志没有找他聊聊?”
房自立点了点头?:“聊了,可是孙鑫妈妈坚持说是磕伤的,没有被打。”
程美玲点了点头?,她第一次没有施以援手也是因为她知道部队妇联工作做的可比地方上好,可是孙鑫妈被打显然不是一次两次。
她初来乍到,若是一定要帮助,反而惹来了一身骚,可就不好了。
程美玲只?能安慰:“这件事光我们外人想要帮助是没有用的,要是孙鑫妈想要反抗,我们还?能施以援手。”
房自立捏着拳头?,压着嗓子说道:“可是最近孙鑫爸爸打孙鑫,他才六岁,身上青青紫紫的。”
程美玲皱紧眉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去找过孙鑫,没人给我开门,我就绕到窗户那里,看到孙鑫妈在给他上药。”房自立回答。
李钢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巴,他一把揪住房自立的衣服:“你怎么不早说?孙鑫一直都是我们的小弟弟,你看到他被欺负,也不知道告诉我?”
房自立苦笑,用力掰着他的手:“就是因为这样,你那么冲动,到时候不仅没有帮上忙,要是害的他们被打得更惨,怎么办?”
李钢词穷,不过他的目光希冀地看向程美玲:“程阿姨,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程美玲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失望地垂下了小脑袋。
“不过你们要是能让孙鑫妈来和我谈谈,说不定我能想想办法。”程美玲又忙活起手里的事情,心里却在苦恼冬天缝被子的时候,她要是一直找翠兰嫂子帮忙多不好意思?啊。
房自立和李钢你看我,我看你。
李钢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太难了,他在家?里不止一次听他妈说过孙家?的事情,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孙鑫妈靠着丈夫过活,她的娘家?父母要吃药,家?里也没钱,还?指望女儿时不时的救济。
孙鑫妈为了孩子和父母,都要把这个苦给咽下去。
房自立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决定还?是去找孙鑫妈妈谈一谈,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孙鑫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程美玲整理一团搅在一起的线,顺得头?疼,她的余光瞥见?房自立往院门外面走去,吩咐道:“若是她愿意来,就以教我针线活当做借口。”
房自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出?了林家?的门,朝着孙家?的方向前进。、
李钢的视线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直到看不见?踪影,李钢咬着牙思?索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说服那个女人的。
第二天,程美玲下班回来,就看见?一个女人裹着密不透风的头?巾,身上的衣服也遮得严实,没有露出?一丝皮肤。
“进来吧。”程美玲推开了院门。
女人佝偻着肩膀,低眉顺眼?地跟着程美玲进了屋子。
程美玲带着她来到了堂屋,倒了两杯热水。
“你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程美玲问道。
女人错愕地瞪大了双眼?,不是她喊自己?来的吗?
程美玲微微勾起嘴角:“我们先不说那个,我叫程美玲,你呢?”
女人又是语塞,这人怎么不安常理说话?。
“总不能一直叫你孙鑫妈吧?”程美玲拿起放在一旁还?没有缝补完的衣服,侧头?看向她。
女人的神情一阵恍惚,她嫁人之后,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了,别人都喊她孙鑫妈,或者是孙家?的。
“我叫杨招娣。”
程美玲很自然地改了口:“杨招娣,是房自立让你来找我的?”
杨招娣点头?,尾端发黄的发丝从头?巾里掉了出?来,她伸出?手掀开头?巾的一角,将头?发重新塞了回去,程美玲清楚地看见?她的脸颊上青了一块。
“你来找我也没什么用。”程美玲实话?实说。
杨招娣又是一愣。
“那两个孩子知道孙鑫被打了,他们又没什么法子,所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是我也不是孙鑫的妈妈,你作为母亲都护不住自己?的孩子,我一个外人更加没有办法了。”
程美玲耸了耸肩膀。
杨招娣已经被她跳脱的说话?方式惊到麻木了。
', ' ')('她捏紧了杯子,任由滚烫的杯壁灼伤自己?的掌心也毫不在意。
“我,我就是听房自立说你有办法能够帮助我。”
程美玲笑了笑:“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就是个厨子,妇联的同志救助你,你不是都拒绝了吗?”
杨招娣垂下了脑袋,捏着杯子的手指用力,指腹通红一片。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能和他离婚的。”她惊惶地看向程美玲,双眼?通红。
“一家?老小都靠着孙成功,离婚了,儿子我带不走,我的父母的药也要断了。”
捧在手里的水也因为她剧烈的情绪波动洒出?来了大半,都泼在了她的手上,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还?是喃喃自语着“不能离婚”。
程美玲连忙伸出?手,安抚她的情绪。
她和杨招娣因为孩子打架打过一次交道,总的来说这个女人好说话?,不胡搅蛮缠,上次见?面精神状况还?挺正常,这次倒有些被逼入绝境的无奈。
程美玲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杨招娣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双腿一软,就要给程美玲跪下,幸好程美玲一直注意着她,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捞起。
“你这是做什么?”程美玲皱着眉头?,不解道。
又扶着她重新坐下。
杨招娣哽咽道:“打我一个人就行?了,他还?打孩子,孙鑫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去手的,孩子身上那么多淤青,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瘦弱的身子一个劲地在发抖,程美玲都害怕她把自己?摇散架了。
“招娣啊,你先冷静一下,你就没有想过再去找找妇联,做做工作。”程美玲压住她的肩膀,稳定她的情绪,又说道,“这里是军队,有纪律有组织,在那么多领导的监督下,他怎么敢动手?”
杨招娣反手握住程美玲的手腕,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要是敢去找领导,他就不往我娘家?打钱,我父母身体?不好,就我一个孩子,我不能不管他们。”
程美玲无奈,杨招娣既舍不得父母,也舍不得孩子,夹在几人中间,平白助长?了孙成功的气焰。
程美玲也同情她的遭遇,实在想拉她一把:“要不你找个工作,自己?能往家?里寄钱了,那家?伙再打你,你就告到妇联那里?”
杨招娣抽噎的声音一顿,她错愕地抬起脸,还?有这样的好主意?
她自从结婚以来,都是被孙成功养着,所以就连反抗他都是忍无可忍,更别提走出?孙成功给她画下的舒适圈了。
她还?是六神无主,握着程美玲的手不松,反而越收越紧:“那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要和我离婚怎么办?”
“离婚了,我就不能在部队里待着了,我们老家?穷,一年?到头?赚不来多少钱,我一个女人就靠着田里的工分养不活要吃药的父母。”
程美玲冷笑一声:“你带着孙鑫去妇联报到,让他们看看你身上的伤疤,落实他打过你的证据,要是他要离婚,你就威胁他鱼死网破,只?要你比他硬气,他为了自己?的前途,就不敢轻举妄动。”
杨招娣软弱惯了,一时间也没有勇气迈出?程美玲说的那一步。
不过心里有了主意,好歹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发现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实在是丢人。
她不好意思?地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脏污。
“谢谢你,说出?来,我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今天就当做我没有来过,不然要是孙成功找你麻烦可就不好了。”杨招娣羞得双颊通红。
她的视线落在程美玲手里的布料上,歪歪曲曲的针线,线用了不少,可缝出?来的效果却大打折扣。
杨招娣擦干净手,接过程美玲手里的篮子:“嫂子,要不我来吧。”
程美玲正愁着又要麻烦方翠兰,就有人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行?,你教教我,我这个缝补的手艺太差劲,烦着呢。”
杨招娣也乐得为她做点什么,自然是言无不尽,就差手把手地教她,程美玲也认真地学,一时间杨招娣还?真成了来林家?交流缝补手艺的了。
就在这时,院子门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杨招娣条件反射般一缩脖子,抱住了脑袋。
程美玲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怕,做了个口型:我出?去看看。
“来了,别敲了。”程美玲不耐烦地朝着外面喊。
敲门的声音听话?地停下了,不像是个野蛮不讲理的人。
程美玲也摸不透外面到底是谁。
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隙,一条粗壮的手臂就伸了进来。
:交锋
“你谁啊?”程美玲皱眉。
“我婆娘在你这里?”那高壮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
程美玲了然:“你说的是杨招娣?你家里人没和?你
', ' ')('说?她来教我缝补的事情?”
程美玲抱着胸, 挡着门,虽然个子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可是?那架势足够唬人的。
她白皙的脸, 乌黑的发,就连生气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情,孙成功差点看直了眼睛。
心里忍不住发酸,这林兆风真是?运气好,年纪不过比他大了几岁, 就是?团长,二婚还能?娶到这样?的婆娘。
提起程美玲的名字, 家属院绝对鲜少有人不知道。
她不仅是?最近风头无?两的林兆风的老婆, 更是?食堂最受欢迎的大师傅,要是?没有吃过她做的饭,吹牛的时候都接不上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