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条件就这样,一般人都凑合着听。
但梁孟津是个很有求知精神的人,蹲下来敲两下收音机的外壳:“会议说了什么来着?”
许淑宁就是听个响,哪里知道具体内容。
她道:“你还是等报纸吧。”
邮递员隔几天才来一回,报纸的信息也是延后的。
梁孟津很是头疼:“我爸妈特意写信让我多关注时事。”
从去年开始,时事就堪比轰炸机。
几位领导人先后离世,又粉碎了数字帮,光是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东西,都叫人觉得惊心动魄。
许淑宁本来就是个悲观主义者,去年叹的气都够吹走一座珠穆朗玛峰的。
她道:“你这一说,我心跳得又快蹦出来了,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梁家父母都在部队,知道的内情比一般人多,但碍于种种原因只能隐晦提示,倒叫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梁孟津离家那年,他爸妈都在接受内部的审查,虽然这五年来没听说任何的工作调动,但难保是报喜不报忧。
大概是这一年多来的事情太多,他最近在报纸上能看到几位从前熟悉的长辈的名字,却摸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变化,渐渐变成个忧心忡忡的人,又拍了一下收音机的壳:“回头就把你卖了。”
都开始拿东西撒气了,许淑宁知道他心里急,把柴火往里捅:“要不你回家一趟?”
梁孟津一丝意动,不过很快心里的小火苗熄灭:“我还得给学生们上课呢。”
许淑宁:“我给你替班。”
这两年知青们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学习热情十分高涨,加上她的底子本来就好些,加上耳濡目染的,代课绰绰有余。
梁孟津也放心她,就是仍旧有些犹豫:“我妈也没来信,我这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他就怕自己回家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让大人挂心。
许淑宁:“要不你到市里去打个电话问问?”
现在打跨省电话麻烦得很,得经过好几个交换机,每个省市都只有固定一两个地方可以拨号。
像本市,就要在邮电大楼填单领号后排队等待,赶上线路拥堵,等上三四个小时都有可能。
不过这种折腾,都比电报还快些。
梁孟津也就是前年有个月没按时收到家信,才千里迢迢去过一次。
当时他一路晕车,五脏六腑差点没都给吐出来,暗自发誓没有下回,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他道:“那后天你替我上课。”
许淑宁嗯一声:“我再给你列个单子,正好从市里多带点东西回来。”
去趟公社都麻烦,大家不像来的头一二年总在山里待不住,快过成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了。
梁孟津心想确实不能白遭这个罪,说:“你手里还有布票吗?”
许淑宁对自己的财产了如指掌:“也就三尺布。”
做件春衫都单薄,约等于无。
梁孟津自然也知道,说:“我再问别人凑凑。”
可一说起他要去市里,谁的票陡然都变有用,只有向来勤俭持家和尊师重道的赖美丽匀出自己手里的给他。
加加减减,梁孟津总算能给意中人买套新衣服。
两天后,他揣着大家的叮嘱,天不亮先走路去公社搭拖拉机到县里,再坐上十点的班车往市里。
等到邮电大楼,几乎整天都过去了。
梁孟津是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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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领完号去隔壁的百货大楼,在每个柜台前摆出战斗姿态。
可惜他在这事上百无一用是书生,好些不用票的东西都没买着,被妇女们挤得东倒西歪,蛇皮口袋还空着大半个。
一提溜,就晃荡。
梁孟津都不用怎么使劲,拎着它回邮电大楼,找了个避风又能听到叫号的地方等。
一等就是仨小时。
那种心里有事挂着的感觉,让他好像对人生生出一点惶恐,表情变得焦急不安,几句话在心头打转。
只是中间有接线员,他不管怎么想问都得婉转,接通后一边看表掐着秒,一边说:“妈,我没事,就是想问问最近方便回家吗?”
这通电话来得巧,梁母正好有几件事想让孩子知情。
她道:“家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梁孟津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不好:“好,那我买完票给你们拍电报。”
又道:“等回家说,快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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