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怎么不熬到天亮去。
齐阳明没好气道:“那不管她,我们自己吃。”
知青们每顿饭都不会剩一粒米,分配到大家身上有定量,因此坐下来一起吃饭是件要紧事。
但齐阳明今天不客气,把妹妹的拨一半给郭永年说:“咱俩吃,饿死她。”
郭永年心有不安,双手抱着碗道:”不合适吧。”
齐阳明才不会真的把妹妹饿死,说:“等她起来自己会蒸鸡蛋吃。”
稍微富余点的人家,专门给家里的最小的孩子做这个。
像许淑宁就一直吃到六岁,等弟弟许自言出生之后才断,可惜吃的味道她不太记得,被大哥虎口夺食的事情倒一清二楚。
似乎坏的事情,总是比美好叫人印象深刻,悲观的念头也第一时间向人袭来。
郭永年心想自己现在想吃鸡蛋都很有困难,一仰头喝口地瓜糊糊说:“那谢啦。”
齐阳明拍他的肩膀,意思是咱俩谁跟谁。
他吃了妹妹的半份,把碗一搁扛着锄头出门去。
郭永年也一抹嘴跟上,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准备去自留地挖土豆。
走出几步,许淑宁喊道:“没带水!”
郭永年跟阵风似的跑回来,很快连影子都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他俩走得有多快,几乎只看得到尘土飞扬。
许淑宁到院子里拍棉被,一边指挥洗碗的梁孟津道:“多放点热水,你看你那手红的。”
大队的水全从山上来,夏天那叫一个沁人心脾,冬天里真是碰一下就要人半条命。
因此最近大家不管干什么事,都要把水烧得热腾腾的。
这样一来,柴火用得很快,垛子已经好一阵没有人高。
许淑宁屡屡路过,都有一种家无余粮的心寒之感,仿佛下一秒大家餐风露宿。
这种紧迫感促使她想上山砍柴,寻思能多攒一点算一点。
按理她要做的事情,梁孟津多半会立刻跟上,今天却难得露出点犹豫的神色来说:“下午去行吗?”
许淑宁当然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说:“去玩还是去上课?”
农闲时间,最松快的就数娃娃们,梁老师和孩子王西瓜皮的号召力都不够用,天天的凑不齐人。
梁孟津开课的频率只好下降,随波逐流地跟着西瓜皮他们的游荡。
不过他这会想的可不是这个,解释说:“今天有包裹。”
哦,邮递员来大队的日子,许淑宁都忘记了。
她琢磨着家里会给自己寄来什么年货,期待着运气好的话能有大白兔吃,下意识地舔舔嘴唇。
谁不馋,梁孟津的口水也都快掉下来。
但他最为期待的不是食物,而是上次拜托父母帮忙买的东西,一早上盯着门望眼欲穿。
和他差不多的还有陈传文,两个人拉着凳子排排坐,背影看上去格外的乖巧。
齐晴雨起床的时候一看,好奇道:“干嘛呢你们?”
陈传文刚要回答,听见自行车的铃声,哗啦站起身道:“来了来了。”
自行车在本地很受孩子们欢迎,大队里至今没有一辆,每次看到就追着跑。
邮递员也很给他们助兴,回回都是一路按个不停,因此人还没到跟前,大家就听见声,齐齐在门边等。
红山大队的人几乎都世居于此,和外界联系多的只有知青们。
搞得现在邮递员都不把东西送往大队部,反而拿宿舍做收发站。
这省了知青们不少事,不用顶着队员们的目光大包小包拎着东西走。
不然有几次遇上脸皮厚的人,都快从他们身上薅两根羊毛下来。
准确来说,从梁孟津身上占便宜不止一次,毕竟他这人心地软手里阔,任谁看都知道。
就是再阔,这样大的包裹还是头一次。
许淑宁眼看他的东西占一半,大大方方打听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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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有什么好料的?”
好料这个词,是她跟西瓜皮学的方言词汇,最近总是挂在嘴边。
梁孟津一看这分量就知道里头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神秘道:“等下你就知道。”
许淑宁看他一早上等得焦急的劲头,就知道里头绝对有事,心想怎么没听他说过,连属于自己的那份都顾不上拆,凑到他边上说:“是什么是什么?”
包裹上一圈又一圈的绳缠绕着,最后变成一个能把人气死的结,梁孟津留着这根绳也有用,只能想方设法地拆。
拆得他满头大汗,完全是徒劳无功。
许淑宁看他想上牙的架势,撸起袖子道:“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