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村民也跟着说:“你们干的是为乡亲们造福的大好事!我们听到炮响,知道你们要炸山,开心咧。村长号召村里的劳动力都过来帮忙搬石头,我们跑得最快。来来来,我们也来搬。”
一个模样凶悍的村民一把揪住刘斌的领口,二话不说便将他抡起——丢出去!
刘斌整个人“啪!”地一声摔倒,嗷嗷痛呼。
众人在一旁笑:“朱猎户你悠着点儿,这小子不经打。”
朱猎户抬腿一踢,将刘斌踢到路边:“孬种!莫要挡了修路队的路,滚一边去——”
刘斌抬头看向朱猎户,见他威风凛凛、膀大腰圆,想到姐姐提起过向北想把自己介绍给眼前这个粗豪壮汉当女婿,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慌忙从地上爬起。
乡亲们一拥而上,挤开罗宣与刘斌,将石头放进背篓,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地清除着碎裂的石块。
越来越多的村民涌了过来。
北坡大队一共五个村,南坡大队一共六个村,一声炮响令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到处宣扬:“修路队动真格的了,炸山开路,大家去帮忙啊……”
人多力量大,现场上百人,喊着号子,劳动场面热烈无比,每个人心头都攒着一股劲儿——修路、通车!
眼前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汗水,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如此团结一致的画面让罗宣有些脚软,扶着刘斌的胳膊连连后退。
他不解地低语:“怎么会这样?不就是炸了半座山、修了一条路吗?”至于搞得如此振奋人心、人心所向、所向披靡?
刘斌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收买人心么?这个谁不会!”
这话正中罗宣下怀,眼睛一亮:“对啊,向北这人惯会收买人心。先前在修路队的时候就跟那帮汉子们同吃同住,好得跟一个人儿一样。江城知青一来,他又把他们收拢在身边,专门与我们作对。我们得想个办法,先把这帮子小知青薅过来,不能任由向北在那里建自己山头。”
刘斌想了想,凑近罗宣耳边说:“我姐大年初一到六号知青点打探了一下情况,现在他们二十个知青中十七个在修路队,一个是魏民当科长,还有两个姑娘在养猪场。我看知青中陶南风的威信蛮高,不如先收买那两个养猪场的知青,再把陶南风笼络过来?”
刘斌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能够把陶南风从向北的阵营里拉过来,说不定自己能够把这个漂亮姑娘拿下?
罗宣连连点头:“陶南风这个知青力气大,话少,不太好亲近。只宜智取,不能强攻……那就先从她身边入手,好主意!”
两个人鬼鬼祟祟,像老鼠一样从人群中闪过,顺着山路往回走,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到了晚上,陶南风一身粉尘地回到知青点,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爽衣服,坐在床边用毛巾擦头发。叶勤与李惠兰神神秘秘地坐在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今天遇到的稀奇事说给她听。
“你说奇怪不奇怪?今天我们养猪场的冯主任和我俩谈话,问我们对工作有什么想法,需不需要组织关心照顾。”
“我当时一听就有点懞,冯主任一天到晚拉着一张晚娘面孔讲政治,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什么女同志要独立自强自立,要和男儿赛高低,今天怎么突然变了话风,要照顾我们了?”
“可不是?我还不敢说咧,冯主任倒是语重心长地说场部领导十分关心我们这批新分配来的江城知青,说我们是知识分子,农场要重用,所以先磨练磨练。现在看我们表现得好,准备提拔我们,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意向。”
两人一齐看向陶南风,眼中满满都是信任:“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陶南风沉吟不语。
或许是因为母亲去世得早,继母进门之后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十岁的她像一只刚被主人收养的流浪猫,渴望温情,却又小心谨慎。
父亲对她的爱是无容置疑的,可是父亲工作忙,常年在外奔波,日常生活起居全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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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继母照顾,上学读书与继姐陶悠一起,这两位与她日日相处,却有些一言难尽。
继母贤惠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手,将陶教授的后方操持得妥妥帖帖。有了冯春娥,父亲的确省了不少心,能够全力以赴忙事业:著书、写论文、做项目、参与重大项目设计,在业内的名气越来越响。
可是,继母的那张笑脸底下藏着一丝对陶南风的警惕。仿佛她是主人,而陶南风是一个借住多年的客人,碍于陶守信的情面不得不热情招待,但背后却时不时会露出一些不愉快来。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漂亮,漂亮能当饭吃?”
“别总是打扰你爸爸,他工作忙事情多,家里有我呢。”
“多和你姐学习一下,不要总是那么闷,板着个脸好像谁欠了钱一样。”
陶悠处处都想压陶南风一头,比不过成绩、比不过长相,那就比交际能力、比政治表现,阴不阴阳不阳地说她资产阶级臭小姐派头、仗着脸蛋漂亮目中无人。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陶南风的话越来越少。
偏偏当着父亲的面,这母女俩一个比一个会表现,热情、周到、殷勤,陶南风被父母教养得太过善良、单纯,不懂得如何抗争这样的软刀子,不晓得爱哭的孩子有奶吃,日子久了性格越来越内向。
见陶南风不说话,叶勤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亲密地撒着娇:“陶南风,你就说句话嘛,我们都听你的。”
李惠兰在家是长姐,不习惯撒娇,她接过陶南风的毛巾帮她擦头发,轻声道:“你帮我们出出主意吧。你说冯主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腐蚀拉拢我们?”
眼前这两个室友的亲近与信任让陶南风紧闭的心门渐渐打开,她点了点头:“是,我估计冯主任与罗宣是一伙的。”
叶勤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激动,恨不得马上表忠心:“那……我们坚决不能投入敌方阵营!”
李惠兰动作轻柔地擦拭着陶南风柔顺厚实的头发,跟着说:“嗯,那我们就说干一行爱一行,一定要将养猪事业做大做强。”
陶南风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笑。
她抬头看着李惠兰,这个像大姐姐一样关心着自己的女孩子其实也只有十九岁。说出来的话又假又空,让人一听就知道是违心的话。
正在这时,萧爱云拎着脸盆洗完澡回来,搞清楚情况之后她眼珠子一转:“干嘛不换单位?李惠兰你想学医,那就去卫生所,叶勤你喜欢园艺,那就去苗圃,难得罗主任发了善心,正好啊~”
陶南风抿着嘴微笑:“萧爱云说得对,正好借这个机会提要求。”
李惠兰与叶勤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万一罗主任那边动歪脑筋怎么办?书上不是说,无功不受??”
萧爱云嘻嘻一笑:“你就当是我们派出去的卧底,大不了惹恼了罗主任,再回去喂猪呗。”
“对!当卧底去。”四个女孩一齐笑了起来。
果然,当李惠兰与叶勤提了要求之后,场部痛快地将她俩安排到了理想的岗位。
李惠兰从小是闻着药味长大的,或许刘丽丽不安心在卫生所工作,觉得脏、累、苦、冷清,但是李惠兰却甘之如饴,主动、热情、大方,一下子就受到了姜坤医生的重用,准备培养她当自己的助手。
叶勤家在农业局,耳濡目染之下对育种、育苗兴趣极大,之所以报名到农场来就是为了体会栽花、种菜、植树的乐趣。现在分到苗圃,闻着植物的草木清香简直心旷神怡,积极向苗圃工作人员学习、请教,干起活来利索得很。
这两人找到合适的岗位,欢喜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