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剪了那么多人的头发,手腕子又酸又疼。
大福和二福上学的时候见张抗抗已经开始剪头发了,晚上放学的时候,见她还在剪。等人都走了,大福立刻去盛了一盆子温水,让张抗抗泡泡手,歇一会儿。
大福和二福又开始收拾院子里的头发,还有毛巾。
三福蹲在地上洗毛巾,大福和二福扫地。
四福没事干,跑到张抗抗身后,要给她捏捏肩,捏捏背。
四福小奶娃没什么力气,手放在张抗抗肩膀上捏一捏,就在后面问:“娘,疼吗?”
张抗抗说:“不疼。”
“哦。”四福捏完了肩膀,又给张抗抗拍背,轻轻一拍,张抗抗什么都没感觉到呢,就听见四福又在后面问:“娘,疼吗?”
“不疼。”张抗抗说:“谢谢四福。”
几个孩子分工明确,不一会儿就把院子打扫干净了。
张抗抗难得睡了个早觉,实在太累了,晚上躺下就睡着了。
谁知道到了第二天,张抗抗打开门,外面又排起了队。
又是一天的劳动,等剪完最后一个人的头发后,张抗抗觉得自己的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周励回来后,看见一院子的狼藉,什么话也没说,就帮忙收拾。
转头看见正在扫地的张抗抗,那手腕都肿了,走到张抗抗身边,一把抢过扫帚,粗声粗气道:“我扫,你歇着。”
张抗抗笑了笑,“我没事。”
“手腕都肿了,你那么拼命到底为了什么?”周励有点急。
周励一着急,双眉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他看着张抗抗的时候,眼睛都开始冒火了。
张抗抗低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励没有听见。
周励又道:“你剪不完,就让她们明天后天再来。”
“她们都是外地的,要等就要等一个星期。”张抗抗说。
“那也不能拼命干啊,你是不是坐都没坐一会儿?”周励提高了音量。
张抗抗看着他发火,那双眉已经要皱到一起去了,便说:“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周励低着头扫地,说是不生气,可那语气任谁听了,都是生气了,而且是生了很大的气。
张抗抗看着他担心自己的样子,心里一阵泛暖,只能小声道:“那我以后不剪那么多了,行吗?”
周励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张抗抗,自己也作出了退步,柔声道:“行。”
张抗抗笑了笑,“那就麻烦你帮忙扫干净了。”
周励没再说话,埋头干起了活。
一九七零年一月六日,农历腊月初十,小寒。
张抗抗坐在床上数着这些天存的钱,数了好几遍,终于安心了。
除去大福二福过完年要缴的学费两块钱,还可以去买点棉花给孩子们每人做一件厚棉衣,而且还能有余钱好好过个年。
张抗抗盘算好了,一笔一笔把钱拿出来,准备去趟镇上,买点棉花。
张抗抗一大早就走了,中午赶了回来。一回来,她就开始做棉衣。
张抗抗把大福叫过来,给他量了一下尺寸。
等叫三福的时候,三福犹豫着不让张抗抗量。
张抗抗就问她:“怎么了三福,我给你量一下,做个棉衣。”
三福摇摇头:“我不冷。”
张抗抗便说:“今天冷的晚,还没下雪呢,再过个两天一下雪,你这一身肯定扛不住,得做。”
三福抽一下鼻子,试图不让张抗抗看见她的鼻涕,道:“我真的不冷,我不要。”
张抗抗放下尺子,郑重的看着三福,问:“三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三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说,最后还是问了一句:“过年,你会给我们压岁钱吗?”
张抗抗愣一下,想了想说:“应该会吧。反正也要给你们这个月的零花钱。”
三福便把手放在背后,动了动手指,然后问:“我不要棉衣,你可以给我三毛钱吗?”
张抗抗不明白三福为什么突然要钱,而且还是三毛钱,一个特定的数字。
张抗抗便问:“你要三毛钱做什么?”
三福摇摇头,她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张抗抗知道三福的性格,这个小姑娘倔的狠,只要是她打定主意不说话的时候,那就什么也别想从她嘴里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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