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跑了过来,张抗抗看着二福,担心道:“二福,你这是怎么了?”
二福眼睛依然发直,使劲摇了摇头。
弟弟妹妹也在一旁围着,都在问他到底怎么了。可二福始终没说一句话。
大福便说:“妈,要不然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他谈谈。”
张抗抗只能这样,招呼着孩子们都跟着她出去。
大家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大福和二福了。
二福已经十二岁,完全长出了男孩子的棱角,不像大福,大福依然像小时候一样,文质彬彬的一个男孩子,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可二福就完全成长成了一个小刺儿头,他的头发也剃的特别短,在学校里也不怎么爱学习,整天和一些朋友混在一起,这一会儿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也不说话。
大福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讲话,就说:“你如果不说,我就走了。”
二福立刻坐了起来,看着大福问:“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谁?”
“何艳丽。”二福道。
张大福愣一下,立刻说:“你怎么见到她了,在哪里见到的?”
“在学校。”
“学校?!”大福一惊,“她去找你了?”
二福冷笑一声,“她怎么会去找我,她是去找他的便宜儿子了。我们前天在学校操场上组织了悼念活动,大家都在,等活动结束了,我就看见她在我们学校门口站着呢。”
“第一眼看见她,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二福说着,突然摇起头道,“不,不是,之前我也见过她,还有三福,还是三福先发现她的。”
“她,她看见你了吗?”大福问。
“好像看见了。”二福说,“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她也好像看见我了,看见我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转头就要走。”
二福继续说:“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学生,那男人什么也没拿,和那个学生一起走,她就在后面跟着,身上背着那个学生的被褥,又提了一堆的东西。”
“我有个朋友认识那个男孩,说他是初一二班的,说那个女的是他后娘,不是亲的。”
二福一口气说完,就看向大福。
大福叹了口气,“这么说,她结婚后,男人是带着孩子的。”
“那肯定是了。”二福道。
其实二福还有很多话没有和大福讲,他没有说何艳丽看见他后跟看见鬼一样,因为多年不见,又不敢确认就是她自己的儿子,可又觉得就是自己的孩子,就拿眼瞅着二福,二福觉得那个眼神让他感觉恶心,就像看一个曾经丢弃过的东西一样,想认,又不敢认。
二福便说:“他见过我一次,下次肯定还敢去学校看我们,到时候咱们俩个想躲都躲不了。”
大福点点头,叹口气,“也是。”
“什么也是。”二福十分暴躁,“你给我说,如果你哪天碰见她,她拉着你要认你,你怎么办?”
大福想了想,过了好久才说:“不知道。”
“不知道?大哥,你脑子被驴踢了吧,遇到她当然就当不认识转头就走啊,她要是敢来认我,我就吐一口口水,骂她个狗血淋头。”
“可她毕竟是咱娘。”大福说。
二福笑一声,“你把她当娘,她把你当儿子了吗?她当初怎么走的,你忘了?你追了她多少次,她把你的手指头掰开你忘了?大哥,我没有娘,只有一个妈。我给你打个预防针,你如果认她,会伤了咱妈的心。”
大福低着头,许久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对二福说:“你这个样子,咱妈才会担心,马上就要过年了,别让她再担心了,去堂屋和她说说话吧。”
二福嗯了一声,站起来就往堂屋里走。
张抗抗见二福出来了,还以为他是因为八号的事心情不好,也没有多问,倒是五福,拉着她二哥说了半天的话,其中又告了不少四福的状。
四福就在一旁恨恨道:“告状大王。”
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可是因为那个不幸的消息,大家都笼罩在悲伤的阴影中,这一年,是唯一一个,在孩子们的记忆中,没有鞭炮花火的新年。
过完年之后,周励依然没有回来的消息,倒是寄来了一封信,张抗抗拿到信后,赶紧的把信拆开。周励在信里没有说不能回来的原因,张抗抗大概就知道,这是部队的机密,不许对外说明。而且周励还说,以后回去会成为奢侈,不过他还好,身体很好,请张抗抗一定不要担心。
张抗抗合上信,把信纸重新放进了信封里。..
第68章
“周励来信了吗?”赵永红抱着冯乐乐问。
张抗抗帮赵永红把刚洗好的衣服搭在晾衣绳上,说:“你一下子洗这么多衣服?”
赵永红也很无奈,“没办法,平时上班忙,还得带着乐乐,衣服都攒一起了,只能抽空洗。”
今天赵永红倒班休息,张抗抗也是知道她今天休息才来的,一进门就看见赵永红在那里洗衣服呢,她儿子乐乐就使劲在旁边扒着她的肩膀哭。
张抗抗连忙过去把乐乐抱起来,可乐乐不跟人,就黏他妈,死活也不让张抗抗抱,使劲在下面踢。
张抗抗只能把乐乐放下,对赵永红说:“我给你搭,你快看看他吧,这天热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赵永红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咱俩还用说麻烦?”张抗抗把衣服给赵永红晒上,赵永红把两岁多的乐乐抱起来,乐乐就不闹了。
“冯坤上班去了?”张抗抗问。
“嗯,天天忙的要走,晚上还加班。”赵永红说。
“谁叫他现在是副厂长了,官当的那么大,能不忙吗?”张抗抗看着赵永红笑。
赵永红也不好意思了,说:“你可别这么说,他算什么官啊,就是一个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