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励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对了,今天报名的时候,我听人说了,说过了年陆军还来再征一批。好像是南边不怎么太平。”冯坤说。
周励点点头,“这个我有所耳闻。”
总之冯坤异常高兴,他终于算是一只脚迈出打渔张了。
晚饭吃过后,赵永红说要出去走一走。
冯坤立刻跟了过去。
冯坤走在赵永红身边安慰她说:“没关系的,过了年不是就要来招工吗,今年没有招,下次来招的话,肯定要的人多,我觉得你肯定能招工招走的。”
赵永红心里没底,说:“谁知道呢。”
冯坤在赵永红身边走着,转头看她一眼,见赵永红的头发长长了,之前一剪子剪了下去,这几个月的工夫又养了起来,这时候已经可以再脑后揪一个小辫子了。
冯坤看一眼那小小的辫子说:“你的头发长了。”
“嗯。”
“不剪了吧。”冯坤问。
“不剪了,冬天头发在衣服上磨来磨去的,容易脏领子。这扎起来就好了。”
冯坤听着赵永红说着话,突然说:“永红,我在帝都等你。”
赵永红愣了一下,没吭声。
冯坤连忙往前几步,堵在赵永红的面前,说:“如果你说不想让我走,我就不走。”
赵永红抬起眼睛看冯坤,笑了笑:“你走吧,咱们三个,能走一个是一个。”
冯坤一着急脱口而出:“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永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冯坤阻止他继续说,轻轻摇摇头,“冯坤,别说了。”
冯坤看着赵永红的神情,嘴边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星期天的一早,张抗抗在家里等着,她做足了准备,因为上周有人来剪头发的时候,告诉张抗抗,她们厂子还有几个人,约好了,下周一起来。
张抗抗等了许久,一上午都过去了,依然没来一个人。直到下午太阳落山,张抗抗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来。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张抗抗的理发店第一次没有人进。
张抗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走到门口往外看。
这一开门,就看见一个人影闪了一下。
张抗抗看清了来人,立刻喊一声:“大姐。”
蒋春梅早就在张抗抗家门口晃悠了,站在门口从门缝里往里看,看见有人出来,她立刻往自己家走。
这被张抗抗一叫,蒋春梅只能停下了脚步。
蒋春梅转过头来,脸上讪讪的,“五福她娘。”
张抗抗看着蒋春梅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刚刚她肯定是扒着门缝往院子里看了。张抗抗心下一动,便知道蒋春梅是来看热闹的,便说:“大姐,来家里坐坐吧,咱俩好几天没聊天了不是。”
蒋春梅只能笑着说:“是是。”
她跟着张抗抗进了院子,院子里没有人,几个孩子嫌冷,在屋里猫着和张萍萍玩呢,张抗抗就拉着蒋春梅进了厨房。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张抗抗说,“大姐,咱厨房坐着说话,屋里都是孩子,说不成。”
蒋春梅笑了笑,“也是。”
张抗抗去倒了一杯热水,热热的,又顺手盛了一小勺的白糖放进被子里,对蒋春梅说:“这天怪冷的,大姐,你喝点糖水。”
蒋春梅就喜欢吃甜的,这糖水啊,喝不够。可自己家她和张铁牛两个人谁也不会赚钱,没得钱买糖,难得喝一次。所以看见这热气腾腾的糖水,蒋春梅眼睛都直了。
她双手捧着杯子,说:“真好,这天够冷的,还是喝点热的好。”
张抗抗见蒋春梅已经开始喝了,故意说:“哎,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来人了,昨天也没来一个人。我还以为今天能来呢。”
蒋春梅喝一口水,慢悠悠的说:“以后也不一定能来。”
张抗抗就知道蒋春梅肯定知道什么,否则也不会特意扒着门缝看,就问:“大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和我说说吧。你看我还一大家子要养,本来上周说好今天来的,也没有来。”
蒋春梅听了,便拉着张抗抗道:“你知道吗,外面传你,传的可难听了。”
张抗抗立刻看着蒋春梅问:“传我什么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说。”蒋春梅眼睛转了转,一副快问我,我一定要说的表情。
张抗抗隐约觉得肯定和自己理发店的生意有关,便说:“你说吧大姐,没事。”
“要我说啊,他们那些人就是嘴贱,什么也不知道就瞎传。传来传去,大家都信以为真,都不来你这里剪头发了。”
张抗抗看着蒋春梅,“都传了什么?”
蒋春梅一副可惜了的表情,对张抗抗说:“他们说你八字不好,克死了父母和男人。其实这倒不是什么新的,也没啥大影响我觉得,还是后面的话。”
蒋春梅继续说:“我和你说,他们说你和男人乱搞,一个寡妇,让外面的知青住进家里,还是两个知青。说他们晚上……”
蒋春梅看一眼张抗抗铁黑的脸,挥了一下手:“算了,我还是别说了。太难听了。”
张抗抗脸色是不好,她听出来了,不是什么好话,便说:“没事,大姐,你继续说。”
“其实吧,这话传不进咱打渔张,就算传过来也没人信啊,是不是。你这院子里,哪里是住了两个男知青啊,还有个女的。再说,也不是你要求他们来住的,是革委会决定的。再说了,你家里不还住着你大姐嘛,反正咱公社的人都知道你是清白的。”
蒋春梅偷偷看一眼张抗抗的表情,感觉自己这波先扬后抑做的算是成功了,就继续说:“我继续说了啊,你别生气。咱们自己公社知道,可外面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啊,是不是。他们就传,那两个男知青,每天晚上去敲你的门,有时候是一个人敲,有时候是两个人敲,有时候是他们一起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