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福见周励和一群孩子蹲在后院看什么,冯坤第一个发现张来福来了,连忙叫一声:“书记。”
张来福摆摆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周励也没站起来,依旧蹲在那里拿手比划着,说:“书记,你来的正好,我正说有事要找你呢。”
张来福微微一滞,“啥事?”
周励抬头便是笑,对着张来福说:“书记,你看吧,我们这些人,能养几只鸡?”
张来福算了算,“五只。”
周励简直不敢相信,又问一遍:“书记,你坑我呢,怎么可能五只?”
张来福就说了:“打渔张每家每户最多只能养五只,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可说的就是每家每户,我们这是暂住,和张抗抗同志可不是一家,你说是不是?”
张晓在一旁听了,立刻娇嗔道:“爹,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他们怎么能是一家啊。”
张来福看一眼她闺女,便说:“是,是这个理,那就张抗抗可以养五只,你们可以养五只,这样总对了吧。”
周励摇摇头,“书记,也不对。”
“又不对?”张来福觉得今天自己是来错了,肯定是来错了。
“你看啊,我和冯坤是一家吗?和赵永红是一家吗?”
“也不是。”张晓还没等张来福说话,立刻在一旁说。
“是啊,这样,我们就是四家,是可以喂二十只鸡的。”周励蹲在那里和张来福掰扯。
张来福就懵了,心想谁家不想多养啊,可有规定啊,不能多养!
张来福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周励,是这样的,我们吧,把进一个大门的,统一作为一家来算。你们暂住在这里,那就可以算两家,能养十只,多了,就不行了,那是违反规定的。”
周励想一想,十只鸡,每天五个鸡下蛋,也有五个鸡蛋了,算一算,还可以,就说:“也行,那就十只吧。”
周励说完,笑着站了起来,手里一划拉,说:“书记,我们准备再这里搭个鸡窝,我没搭过,要不您给指挥着点?”
张来福立刻道:“不了,我队里还有事,今天就是路过,看看你们房子的事。”
“哦。”周励不等张来福开口,先堵了他的话,道:“书记,我们这鸡窝羊圈的搭起来,得一整天,明天我们就去上工。”
张来福心想,好小子,我不说你都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把我的话都说完了,无奈的摆摆手道:“行,搭你的吧。”
张来福转身要走,看见自己闺女还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直瞅周励,用力咳嗽了一下,拉一把张晓,让她赶紧跟自己走。
两人一回头就看到张抗抗抱着五福站在那里,正笑着看向张来福,一副我也有话要说的表情。
张来福觉得自己今天真心来错地方了,果不其然,快走到张抗抗身边时,张抗抗便开口了,“书记,我也有事要和你反映。”
张来福停下脚步,“行,你说吧。”
他转头看一眼一起停下了的张晓,皱皱眉说:“你回去吧,不是还有事?”
张晓不高兴,嘴巴一撅,直接走了。
张抗抗抱着五福,对张来福说:“书记,我这不是出月子了吗,想去上工,要不然这些孩子没法养啊。”
张来福点点头,“这个的确是。”
“书记,我想了想,想请你给我派一个能带着孩子干的活。”
张来福有点为难,“咱们队委会里现在是满员,每个岗位都已经有人了,你现在这个情况吧,下地也不太可能,这个……”
张来福犹豫道:“要不这样,你容我想一想,然后我们开会研究一下你的情况再说。”
张抗抗立刻道:“行,书记,那我等着。”
张来福正想走,就感觉身边飞过去一个人影,他抬头看一眼道:“是二福吧,跑这么快干啥。”
二福在周励身边站着呢,听见张来福叫他,便说:“不是我。”
张来福指着刚刚那孩子跑远的身影问:“那不是二福吗?”
赵永红笑着说:“书记,是三福。”
“三福?”张来福道:“我咋记得她头发没这么短啊,我看后面就是小子啊。”
“昨天我给她剪了。”张抗抗说,“她嫌热,我就给她剪了。”
张来福点点头,“那行,你们忙吧,我得去地里看看。”
张来福这走出去,就见三福又回来了,正好走个照面。
张来福看三福一眼,就笑了,说:“张抗抗同志,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这头发剪的真好。”
张来福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头看着张抗抗:“对了,你能不能给人理发啊?”
张抗抗心里念了一万个阿弥陀佛,老天爷可怜她,事事给她安排好了,怎么就这么巧,能让张来福注意到三福的头发了呢。
张抗抗抱着五福,“可以啊书记,不过我只能给孩子和女人理。”
张来福本来就头疼呢,之前的剃头匠是个男的,十天半月不来一回,这挨着的几个生产队都是他剃,要等就算了,等就等吧,可那人手脚不干净,队里好几个女同志找张来福反映过好多次了,说那人总是趁剪头发的时候,总是装作不经意便对女同志动手动脚的,甚至在前些天,东边的生产队里直接打起来了,那家的男人把剃头匠的头都打流血了。
这几个生产队的女人以后还有敢让那理发匠剪头发的?
可理发匠却偏偏没有女人。
张来福立刻说:“这样,你等我消息,我们研究一下,再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