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励双手插进口袋里,再出来,手心里依然是一个个的钱蛋蛋。
周励把手往张抗抗面前一摊:“你看吧,我也不知道当时拿出来多少钱,没数。”
张抗抗扶额,她见过视金钱如粪土的,还真没见过这么粪土的。
她看着那手心里团成蛋蛋的钱就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便说:“那我抽空去趟医院问吧。”
周励点点头,满不在乎道:“行。”
他转头要出门,又想到什么,回头看张抗抗一眼:“我不急。”
张抗抗心想,你不急我急。这年头欠钱倒是急着还钱,被欠的竟然会说自己不急。
周励大长腿已经跨出了厨房,一边走一边吹起了口哨。
四福吃过周励买的冰棍,就愿意跟着周励,听见周励在吹口哨,连忙问一句:“你吹的什么?”
周励低头看向四福,“小寡……”
后面的话还没说就硬生生咽了回去,周励后悔的直想抽自己的嘴啊,怎么无意间又吹起这个了,以后打死也不能吹了。
他站好了,看着四福正色道:“我吹的是‘红星照我去战斗’”
四福抬着一张小脸表示不知道。
周励蹲下来看着他说:“你去给叔叔搬个马扎,我教你唱怎么样。”
四福连忙去搬:“好。”
周长海下了班,回到家还没上楼,就被他老婆蔡恨竹给叫住了。
蔡恨竹正坐在餐厅喝汤,她特地嘱咐厨房熬一点滋润的汤,厨房晚上端来一碗冰糖雪梨银耳汤,炖的很是粘稠通透,蔡恨竹拿着一白色骨瓷勺,盛了一小勺,还没喝,就看见周长海猫着腰进了门。
蔡恨竹见到周长海就一个气,汤也不喝了,勺子往碗里一扔,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周长海能没听见吗,可听见了也得当没听见,继续猫着腰往楼上走。
“你站住。”蔡恨竹叫道。
周长海这才停下脚步,往回看一眼,笑道:“你在啊,我以为你休息了呢。”
蔡恨竹想想白天发生的事儿就气的牙痒痒,往椅背上一靠,说:“你知道我今天见着谁了,在你家。”
周长海装作不知道,摇摇头:“你去我家了?”
“是啊,不是你说的,你爸最近肝火旺盛,总是发脾气,让我买点东西去看看嘛,我就去了呗。”
蔡恨竹说着,站了起来,一双细小的眼睛盯着周长海道:“你猜我见谁了?”
周长海把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问:“老爷子怎么样啊?”
蔡恨竹冷笑一声,“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爸好着呢,我去的时候,人家正有说有笑呢,一点也不生气。”
“那就行呗。”周长海说。
周长海说完就转头要走,一边解扣子一边问:“孩子们都回来了吗?”
蔡恨竹要气死了,跟在周长海后面叫:“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走?”
周长海一边上楼一边把身上的制服脱了,“你说呗,我听着呢。”
蔡恨竹站在楼梯下面,白玉一般的手搭在扶梯把手上,道:“我看见华若了!”
周长海心想,看见就看见呗,管我什么事。可他嘴上不敢说,就敷衍道:“哦。”
“哦?”蔡恨竹对周长海的反应很不满意,一个哦字代表什么?代表他心里还有她,还想着她?
蔡恨竹噔噔噔就上了楼,追上周长海就问:“你哦什么啊,哦是什么意思?”
周长海上了一天的班,临下班之前他爸周怀玉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了周励的事,最后提了一嘴,华若下午来了,你老婆也来了。
周长海脑袋就大啊,这可咋办啊,怎么就这么巧让两人见面了呢。
周长海一下班就夹着尾巴上楼,没想到还是让蔡恨竹给挑明了。
周长海叹口气:“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见她就见了呗,又不是我让你见的。”
蔡恨竹就在后面跟着道:“你爸怎么还是那么喜欢她啊,都分开那么多年了,怎么还让她进你家门?”
周长海就说:“可能是因为周励吧,我爸才叫她去的。”
蔡恨竹听见周励更急了,“那小子又怎么了?”
周长海对蔡恨竹这个叫法很不满意,抱怨一句:“他怎么着也是我周长海的长子,你整天那小子那小子的,让周蔡和周星听见了,又得学你。”
蔡恨竹叫道:“我就叫了,怎么了?”
周长海一摆手:“你叫吧,爱叫什么叫什么,没完了。”
蔡恨竹见周长海恼了,知道已经到他的底线了,不能再逼他了,就恨恨的咬一下嘴唇,踩着方跟皮鞋“噔噔噔”下了楼。
一下楼,蔡恨竹就看见她小女儿周星正在喝她的汤,儿子周蔡也回来了,坐在一边和周星说话。
“他又怎么了?”周蔡见他妈下来了,连忙问一句。
“他他他,你也不叫个大哥。”周星抱怨道。
周蔡瞪他妹一眼,“有你什么事。”
周星喝一口汤说:“要不是大哥,下乡的就是你。可你连大哥都不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