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艾萍气笑了:“以后咱家烧火不准用火柴不准用打火机,你就给我天天钻木取火吧你。”
顾晟:“咱家没必要生火,吃食堂吧,那边冬天也不冷,你要是觉得冷,你就活动活动筋骨。”
展艾萍:“都说了我要自己做饭。”
顾晟呵呵一笑:“放弃吧,你实在懒我就让人给你打饭过去。”
展艾萍:“……真不吃我做的饭菜?”
顾晟唏嘘:“这辈子吃过一次,终生难忘。”
展艾萍抱着汽水的手顿了下,她嘴唇动了动,没话说了。
顾晟意识到自己失言,他笑着调侃道:“如果你硬逼着我吃,那我也吃。”
展艾萍咬着吸管:“随你,爱吃不吃,上火车吧。”
她在他的小腿上踹了一脚:“姐的苦力,你自个儿搬东西。”
撂下这句话,她抱着汽水上火车了,反正她的行李都被某人“收缴”了,她呢,就当个空手大老爷们就好了,出门带了个贤惠的搬运工。
看着她嗖溜一下上火车的利落背影,留在原地的顾晟眼尾上扬,他压了下帽子,也压下了笑意,跟在她背后。
这一趟路途遥远,好几天的车程,顾晟买的是两张卧铺票,正好是上下铺,这一辆列车的车厢还算宽敞,卧铺只有上下两层,漆成绿色的上下铁床,上面铺着薄薄的白床单,有些地方已经被洗的发黄了。
展艾萍直接坐在下铺,打开窗,外面的风吹进来,格外舒适。
这个时代的火车算是最舒服的一种出行交通工具了,大多是蒸汽列车,行驶时车头冒起一阵阵黑烟,相比于以后的高铁,它行驶慢悠悠的,很闲适,车窗可以自由打开,若是车上人流不拥挤,听着列车哐当哐当的前进声,欣赏窗外的风景,是一件很令人享受的事情。
很多人梦寐以求想坐一次火车呢。
她小时候也是。
她跟顾晟还在一起数过火车,下雨天,他表姐带着他们清晨冒雨赶火车,都是半大的孩子,沿着铁轨一路跑,路上有稻田,有白色的围墙,还有响亮的敲钟声。
之后她还一直梦见过这样的场景,在梦里跑啊跑的,梦见他们赶不上火车了。
当然,梦里的她一直被人背着,她年纪太小了,他表姐背着她,后来是顾晟背着她……
“愣着想什么?”顾晟已经把行李放好,在她身边坐下。
“后悔了?想跳窗了?”
展艾萍从回忆里走出来,她吸了一口汽水,盯着他的脸面无表情道:“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厉害,我现在很娇气的,只能吃软饭。”
顾晟:“……”
“真的,我小时候就想当一个娇娇女,天天被人宠着哄着。”
顾晟沉默片刻,看着她眼睛道:“那我陪着你吃软饭。”
展艾萍:“……我还是跳窗吧。”
顾晟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旁一带,懒洋洋道:“你已经上贼船了,跑不掉。”
“娇气点也好,不嫌弃你。”顾晟给她披了件衣服,“你还想吃点什么,趁着我心情还算好,亲自喂你。”
展艾萍靠在他车厢上,当真不客气了:“给我剥瓜子吧。”
坐火车哪有不吃瓜子的道理?
“再给我捏捏腿,我说要喝汽水的时候,你给我递过来。”
“等会儿我还想喝奶粉。”
——当个巨婴就很舒服。
沪城是始发站,他们旁边的两个卧铺暂时没人,等过了两个站,上来了一对夫妻,有外人看着,小展同志只能遗憾地结束了自己短暂的巨婴生涯。
不过她也把顾晟使唤的团团转,卧铺车厢里有热水,她让他给泡了奶粉,继续给她剥瓜子核桃,吃盒饭的时候,让他把肉都给她吃。
这时候能买卧铺票的,大多是有铁饭碗的,旁边那一对国营工厂夫妻十分看不过眼,就觉得她是个大城市里的娇气作精姑娘,忒不好伺候。
那男人私底下跟顾晟说:“小伙子,瞧着你面善,才跟你提醒一句,你找这么个娇气对象,以后有得罪受。”
顾晟说:“我先把她哄进门,等以后再慢慢收拾。”
那男人愣住了:“……”
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随后恍然大悟。
这对夫妻比顾晟两人先下火车,趁着顾晟去打热水的时候,那妻子提醒展艾萍:“你得小心你对象,这男人一结婚就变坏,别被他结婚前的表现骗了。”
“你这么漂亮个大姑娘,他就想把你哄进门,这男人写的保证书,最好一个字都别信。”
展艾萍:“……我会小心的。”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她送了一把糖给夫妻俩,两人走了后,她靠在顾晟的肩膀上,唏嘘:“你要不要这样跟我一起争当恶人。”
这是什么该死的胜负欲在作祟。
不过这也算是为单调的旅途增添了几分精彩,这南下的火车
', ' ')('慢悠悠的,坐半天是闲适,超过四小时是折磨,之后就是焉了吧唧的咸菜。
到了第二天,展艾萍还真有点受不了了,坐久了浑身不舒服,她靠在顾晟身上当个咸鱼。
可能真是有点变娇气了,她还嫌床板太硬,人肉靠垫更加舒服。
展艾萍抱着他的手臂昏昏欲睡,列车上却发生了骚动,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要在列车上生产了,列车员忙里忙外,用车帘搭了个临时产房,他们这会也不知道在哪个隧道密林里,一时半会停不了,停了也到不了医院。
因为是在旁边车厢,展艾萍两人也听到了动静,可能是在列车上,那产妇疼,也没敢大声喊疼,只是到了实在难忍的时候,才发出难耐的声响,那声音反而更听得让人难受。
“疼你就喊出来。”
“喊出来没事的。”
……
那边动静持续了一段时间,又变得喧哗闹腾起来。
“胎位不正……这……是难产了。”站在产妇旁边的中年妇女脸色发白,她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她也就帮人接生过几回,遇上的还是顺产,没多大风险。
这时候农村的女人大部分是在家里生孩子的,周围的妇女或多或少都有点助产经验,一般顺产很快,头先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出来了。
遇上胎位不正就麻烦了,那就要难产,头最大,若是头先出来,身子跟着顺畅出来,可若是一只脚先露出来,那就是卡住了,还是最严重的。
若是在医院里,赶紧转剖腹产还来得及,要不卡久了孩子会窒息,产妇也有生命危险。
可这会儿在火车上,就算送医院也来不及了。
现在这就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选择了,那女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胆子也小,额头上全是汗珠子,这会不想摊上事,她也不是专业的接生婆,受不了那个残忍,她往后一退,干脆趁早撂担子不干了:“换人吧,我也没这难产的经验。”
“我孙子,我孙子不能有事!”一个灰袄子老太太在一旁格外焦急,这一次他们婆媳俩搭车去找她儿子,谁知道儿媳妇在车上早产了,还是难产。
她之前找人算过了,这一次肯定是儿子,她要保住她的孙子,他们老刘家的根。
一旁的女列车员白着脸拦住她,他们也怕会出现一尸两命的情况。
躺在垫子上生产的女人叫做曾桂香,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她想着家里的两个小女儿,以及刚才婆婆的话,心里已经凉了半载。
到了紧要关头,被放弃的人肯定是她。
她全身如堕冰窟,也没有什么挣扎使劲儿的想法了,唯独担心老家的孩子。
她的思绪和视线都变得模糊,面前出现两个孩子的面容,却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你别慌,听我的。”
仔细看,竟然是一个娇俏艳丽的年轻小姑娘。
她婆婆在后面叫嚣:“你个年轻的小姑娘,你跑出来捣什么乱啊你。”
“我自己来给我儿媳妇接生。”老太太眼中眸光一厉,她自己动手,哪怕不计代价,怎么也要让她孙子平平安安出来。
顾晟道:“让我媳妇试试,别看她长的嫩,她早就是三孩子的妈。”
展艾萍:“……”
列车员:“……?”
画饼
三孩子的妈?
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虽然列车员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可一旁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瞧着一身正气,身板笔直,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他们是夫妻?
容貌倒是十分相配, 就是这……都三孩子的爹妈了?
“控制呼吸,配合我的指挥用力,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展艾萍检查过产妇的情况,还好,还没那么糟糕,她拿出随身带着的针, 在产妇身上扎了一下。
曾桂香感觉到了一阵刺痛,那痛意却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随后她发现生产时的阵痛减轻了不少。
她不太看得清展艾萍的面容, 方才那男人的声音她也听见了, 在最后的关头,求生欲战胜了一切。
展艾萍的手按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摸索着缓慢调整孩子的位置, 曾桂香十分配合, 虽是有惊险, 但经过一番波折后, 孩子顺利降生了。
母女平安。
老太太一见又是个孙女,在一旁泄了气, 曾桂香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身旁的小女儿,嘴角扯出一点笑意, 鬼门关里走了一回, 以后说什么都不生了, 无伦怎么样都不生了。
她就养着三女儿。
还有这老婆子,以后她都记着呢。
“这位女同志,谢谢你。”
“不客气,好好休息。”
一旁的几个列车员安心了下来,其中一个男的看着顾晟,好奇地问:“你媳妇多大年纪了,还懂医术啊,是个赤脚大夫?”
顾晟随口道:“二十四了。”
', ' ')('“年纪不大啊,啥时候结的婚?”
“十八嫁给我。”
列车员眨了眨眼:“你俩都早婚啊。”
“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父母给订的亲。”
', ' ')